第36章 不为(第3页)
梁安听得目瞪口呆,这地方听来与他梁家关系匪浅,但梁安从未在家里任何人口中听闻此事。
“现在的裴老板是早先裴老爷的嫡亲祖孙,如今裴家的买卖也早已落到他们裴家小辈身上,直到现在也只剩裴真少爷前些年又搬回泉定久居,他回城正是回家,哪能不欢欢喜喜迎他?”
小小城池,竟有这许多故事。
两人对视一眼,梁安又客气请教:“听闻泉定中有眼神泉极灵验,我们兄弟自外乡来倒也想去讨些泉水来图个好意头。”
善谈的大哥哈哈大笑,一副不知者不怪罪的样子摆摆手。
“母泉灵验是真,保佑咱泉定世代安宁,既是如此,又怎能轻易叫人去打扰呢?”他笑笑,“母泉外围有重兵把守着,一年到头也只有围泉篝火这几日是能近前去的,并非谁想讨水便能讨得的,二位想必要失望了,不过围泉篝火时候会有母泉水不吝啬洒满全城,若就住在城中也是能吃上母泉水的,一样沾上福气,不必非要近前去。”
这倒是冒犯了。
梁安道了声得罪,怪道:“既然如此,平日里母泉的水又如何取来呢?”
“自然是拿了裴老板的印信令牌才能接近过去,若是随便谁都能去,岂不污了母泉的灵脉?”
灵脉什么的,梁安不以为然,却十足尊重当地人的信仰,因为笑笑道谢,算是了然。
该说的话说完,大哥没多耽搁,又被人招呼着去忙别的。
梁安还没反应过来,又叫人客气让到路旁,眼睁睁看着路中央从城门一路铺了长毯过来,更是瞠目结舌。
“走吧。”赵宴时说,他眼看城里有人捧着花草竹筐迎过来,想必是来接这位裴老板的,“人都聚来了。”
梁安也看见了,一下子想起湘城中三番两次被人群冲散的事,至今想起险些丢了赵宴时都心有余悸,因此即便想瞧瞧这位裴老板尊容也不敢留下凑这个热闹,点头应下带赵宴时顺着人少的巷子东扭西拐也不知究竟哪里去了。
城中人应当多去迎裴真了,果然越朝里走反越清静,甚至能听见有朗朗读书声了。
梁安远眺说道:“想必附近有间学堂。”
他想着总得先歇歇脚,即便看上去倒没事,但赵宴时也该累了。
“你这呆头呆脑的傻子,不会又去给街上小要饭的讲经了吧?”
顺着声音朝前走了几步,读书声都更近了,绕半面墙,有两人坐在凉亭里摇扇,还有个灰蓝衣裳的弓着腰在整理放在长椅上的纸张。
“你这月月来,月月走,四周几个小城叫你走遍了,得了些什么?”是刚才说话的人,长了一口浓密胡须,看起来圆滚滚的,不像读书人。
灰蓝衣裳的依旧不理,照旧忙自己的。
浓胡子的旁边是个五十岁左右的小老头,捶着腿也呵呵笑道:“瞧他身边没跟着小要饭的便知道他又白跑一趟。”
浓胡子的也跟着笑两声:“你这些东西可甭走远了,也就在咱这一带发发得了,要叫个心思歹的瞧见还不抓你进大牢?到时候别说小要饭的了,你也自顾不暇了。”
“嘿,你这事也干了有整整一年了吧?跟你进了学堂了有几个?”小老头放下手里的蒲扇,张开两只手又合上一只,另一只再折下两根,撇撇嘴啧啧摇头,“三个。”
“错了错了,不是三个。”浓胡子凑过去又折下一根手指,“早有个受不住苦跑了的。”
说完这话俩人哈哈笑起来,笑声之大都要盖过书院传来的读书声了。
“嘘——”
一直忙忙碌碌不知在做什么的人总算有反应了,他直起身子比了个噤声动作,又低声说:“你们这样大声叫陈夫子听见要轰人的。”
“那我们走就是,你是怕陈夫子把你赶走吧。”
两人又笑了一气,倒是真小声些。
“你到底图些什么嘛?”小老头问,“你有这功夫不如自己去科举得个功名回来,就算将来做个夫子先生也有人信服你,从前你也一心读书准备科考,也不知你发了哪门子颠说什么也不去了,现在你看你像个什么话。”
浓胡子的附和:“就是么,等你做了大官儿,也给你哥哥我沾沾光,你看你带回来那些个娃娃,听说不是给钱给活儿是要进学堂苦读书全跑了,你磨穿了鞋磨破了嘴整整一年了,就剩了俩,好不好笑?”
“这不是有俩?”灰蓝衣裳满不在乎道,“有一个读书,我就不算白跑,有俩么,还算我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