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枝藤蔓（第3页）

共生的痛感恣意生长，孟冬辞近乎纵容地想，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

直到稍远处传来一声稚气的惊呼。

元珵吓了一跳，放开手后撤一步，偏头去看时，见假山中间小路入口处，林融霜领着两个小孩僵在原地。

林融霜一手一个去遮两个孩子的眼睛，恨自己没多长出一只手捂自己的。

“他俩看什么都新鲜，四下乱跑，我一时没拘住，那个……阿姐，我先走了！”林融霜扯着两个孩子转身就跑，背影都透着慌乱。

孟冬辞终于发觉自己方才做了什么，深深喘了口气，转身欲走。

“之前你说你不躲开，是男女力气悬殊，”元珵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但方才，你若想躲，本是可以躲开的。”

孟冬辞脚步一僵，回身看向元珵。

他半倚在石壁上，有日光自头顶湖石的缝隙钻进来，落在他的发现和泛着红的眼尾处，没得将这人衬处些可怜的模样。

孟冬辞移开目光，压下心口鼓擂般的震颤，冷然道：“我早说过，殿下模样好，于我而言算是养眼，只要殿下不怕吃亏，我不在乎逢场作戏。”

冷风呼地灌进来，于逼仄的小路中卷过，在周围的石壁上砸出闷响，元珵张了张口，话音被吹散，他定定地看着孟冬辞，半晌后，朝孟冬辞提起个意味不明的笑：“娘子说得没错，方才那两个孩子就是娘子买来的孩子罢，娘子事忙，我领他们去找柳姨。”

孟冬辞脸颊和耳朵烫得烦人，待元珵走后，又自己在小园子里转了一圈才回自己院子。

推门进屋时，林融霜正撑着下巴坐在桌边出神。

见她进来，林融霜站起身：“阿姐，方才那登……方才元珵来找我领走了那两个孩子，说是领他们去柳姨那儿安置，是你的意思么？”

孟冬辞点头，解下斗篷搭在衣架上：“柳姨心善，会好好教导他们的。”

“那就好，还有，方才你去见张怀，结果如何，他愿意阿姐所用么？”

孟冬辞点头：“张怀此人，初入官场时，应该也是个有抱负的坦荡人，不过被洪辽的皇帝和朝臣浇凉了热血，他通透，知道以一己之力洗不清污浊，便裹着油布跳进这污浊里，装聋作哑地混日子，也是为了保住家人。”

林融霜问：“那阿姐接下来要做什么？”

“好不容易有重创老四和右相的机会，老大定然会立刻带人去查，”孟冬辞往外看了眼天色，“今日暂歇一日，明日我会和元珵一道去大理寺。”

林融霜听她主动提到元珵，便吞回了后头的问题，转而道：“此番叫盛奎动手，说明皇帝已经知道阿姐在幕后操纵元珵，往后再要做什么，可不那么容易了，阿姐可与他商议了，后头要怎么办？”

孟冬辞才要答，一抬眼便见林融霜神色犹疑，因而叹道：“你方才都瞧见了罢，想问什么便问，什么时候与我说话也要顾虑了。”

林融霜摇头：“阿姐做什么事，都有阿姐自己的道理，你与元珵周旋，定然是为了计划能顺利，那元珵毕竟是洪辽皇子，言语骗不了他太久的，我都知道。”

孟冬辞在林融霜身边坐下，倒了两盏茶，也没等晾凉，便仰头饮尽了。

林融霜知她从不饮热茶，本伸手欲拦，又缓缓放下。

她能瞧出她此刻心乱。

孟冬辞捻着茶盏轻轻往林融霜面前的茶盏上一磕。

白瓷相碰的脆响在屋内荡了一圈，又转回她指尖。

林融霜听见她说：“融霜，我是对他动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