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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她上了车之后,他敏锐地注意到她的情绪不太对,显然比昨晚更加低落。
卫珣没有急着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只猜测或许是跟她父亲有关,他正想着该说什么,忽然听见她说:“我今天遇到了一个人。”
只见阙宛舒垂着脑袋,放在腿上的手指无意识地纠缠着。
卫珣一顿,问道:“是谁?”
阙宛舒把脑袋垂得更低,沉默了一会才轻声说:“是当年负责我爸爸的案子的检察官,今天同事拜托我协助一位病患的治疗,那位检察官刚好是患者的儿子。”
卫珣默了一下,继续问:“然后呢?他认出你了吗?”
“嗯,是他先认出了我,主动找我说话。”阙宛舒抿了抿唇,手指缠得更紧,她的声音低下去,听起来有些哑:“他说,看到我过得很好,他……很高兴。”
卫珣安静地看着她,几秒后,他突然说:“阙宛舒,看我。”
阙宛舒仍旧垂着脑袋,没有动作。
这次卫珣直接探手过去,用双手捧住她的双颊,稍稍使力将她的
脸扭向自己,下一秒,果然对上她微微发红、正盈满泪光的眼睛。
“这不是好事吗?”卫珣垂眸看着她,用长指轻轻替她拂去从眼眶里滚落的泪珠,“怎么哭了?”
“……”
阙宛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鼻子微皱,缓慢地转动眼球看向别处,就是不看他,眼睫也飞快地搧动着,就像是在极力克制住一涌而上的泪意。
他问她,为什么哭?
因为时至今日,她仍不敢肯定自己当年的选择是不是正确的,哪怕今日得到了边检察官的肯定和关怀,她还是不敢确定。
即便那个选择对得起许许多多的人,却还是难以两全其美,她总有对不起的人。
比如,眼前的这个人。
思及此,水雾再度漫上来,连带着眼前人的模样都跟着模糊了起来。
却听卫珣突然说:“闭眼。”
阙宛舒下意识按照他的话做,闭眼的瞬间,弥漫在眼睛里的雾气立刻汇聚成泪珠,随着眼皮阖上的动作从眼眶里滚落,被他的手指接住了。
而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映入眼帘的便是卫珣近在咫尺的面容,无比清晰。
她忽而有几秒钟的怔忪。
卫珣眉眼低垂,表情温柔而平静,看着她哭得通红的鼻尖和眼眶,略带委屈与不安的眼神,他的心头突然一阵软和,忍不住勾唇笑了一下,道:“怎么这么爱哭呢。”
“……”
听见他这么说,阙宛舒又想哭了。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里带着些许哽咽:“……因为我是个爱哭鬼。”
卫珣又笑了下,他再次替她拂去滚落的眼泪,道:“那我哄哄你好不好?”
阙宛舒闭上眼睛,一边点着头一边用鼻音“嗯”了一声。
卫珣捧着她的脸,用手指轻抚着她的脸,他的指尖逐一抚过她的眉眼、鼻梁、脸颊,力度又轻又温柔,惹得阙宛舒情不自禁地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掌心。
这时便听见他问:“明天打算什么时候去看你爸爸?”
阙宛舒下意识答:“上午吧。”
卫珣“嗯”了一声,继续问:“你要怎么去?”
“搭公交车。”阙宛舒答:“我住的小区附近刚好有班车会到梓城监狱。”
卫珣没有立刻回应,又过了一会他才轻声说:“好。”-
周二上午,阙宛舒搭公交车前往梓城第一监狱。
在进入会见区之前,每位探访者都要接受身分查验和安全检查,恰好负责检查的狱警认得阙宛舒,和她打了声招呼:“你最近来得比较勤呢。”
回到梓城的这几个月里,阙宛舒已经来探监了两次,比她从前在宜安时更频繁。
她笑着回应道:“嗯,我现在梓城工作,要过来比较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