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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淮北这下乐了,他吊着眼看向沈忆:“好啊。”
他索性抄起手:“正好老子也在这西南呆得骨头都松了,去别的地儿走走,晒晒太阳。”
沈忆看着他,脸色忽然阴天转晴,笑眯眯地说:“瞧大帅说的,西南战局还要靠大帅,朕哪舍得大帅走呢?大帅可不能走。”
安淮北嘴角得意地翘了翘。
可紧接着,便听沈忆一脸遗憾地道:“可沈聿必须滚蛋,既然大帅不同意,那朕就找王副将军商量吧,大帅就当没听朕说过,请回吧!”
安淮北脸色一变,拉着脸正要开口,便见沈忆微笑着说:“朕好像记得,大帅年轻时候,狂放不羁,酒后打死过一个人?”
即将出口的话突然噎在了嗓子眼里,安淮北额上瞬间冒了冷汗,后背仿佛刮过一阵阴风。
沈忆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到底选哪头,将军掂量掂量。”
安淮北沉着脸一言不发,心里暗爆粗口。
沈聿说的不错,这女人确实是当皇帝的绝佳人选,拿捏人拿捏得死死的。
当时年少轻狂,走得也不算什么正道,可就是这点陈芝麻烂谷子的糊涂账,竟然被沈忆翻了出来。就凭这件事,沈忆就能给他判个死罪!
看这样子,沈忆是真铁了心要把沈聿赶走。
脑筋转得飞快,安淮北面上笑得不动声色:“陛下的心情臣理解,臣当时收留这混小子,也是看他没爹没娘一个人实在可怜,这不,为了不扰您心情,臣还特意吩咐他带上面具遮住脸,谁曾想这小子这么不争气,这么快就被认了出来。不过——”说到这里,安淮北正色道:“陛下生气归生气,恕臣直言,此时把沈聿逐出军营,于大周而言,弊远大于利。”
沈忆淡淡瞥他一眼,没说话。
这就还有的聊。
安淮北紧接着道:“陛下有所不知,沈聿虽然仅来军中两月,可在军中威望极高,尤其他手下那一个营的兵,对他堪称誓死追随。这个营集中了军中精锐,亦是战意最强的一个营,两月来次次都打头阵,陛下若是此时撤了他们的将军,臣只怕传出去军中人心不稳,士气低迷,不利于此战啊。”
沈忆垂着眼,仍然没说话。
安淮北说话说得嗓子都干了,眼看沈忆一直不说话,他一咬牙,索性把话说了个明明白白:“陛下,恕臣直言,就算你赶走沈聿,你和他之间的问题也不会解决的。”
沈忆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
安淮北立刻望向帐顶,左看右看,就是不接她的眼神,假装自己没说过这话。
过了许久,终于听见沈忆开口:“不早了,大帅回吧。”
这是默许了。
安淮北心中大石终于落地,生怕这祖宗一个不高兴再改主意,忙不迭地地退了出来。
账内,沈忆看着晃动的帐帘,片刻,静静收回了视线。
安淮北说的,她之前何尝不知道。
可她实在不想看见他。
每见一面,那些欢愉的交缠的肌肤记忆,那些印在心底酸涩甜蜜的回忆,就会和刻骨铭心的痛楚一同不受控制地蜂拥而入,霸占脑海,将她摧毁。
每见一面,整个人就好像在火堆里走了一遭,皮肉心肝滋滋作响,而她只能煎熬着,忍耐着,不能表现出一分一毫。
可安淮北说得对。
她是大周的天子,她不能因为私事,断送士兵和百姓的性命。
皇帐之外,寂夜悄悄。
安淮北出了皇帐,正哼着曲儿走着,刚走了没几步,忽然头顶树冠哗啦一声,树叶飘落,一道人影从天而降。
安淮北瞬间往后弹了三尺远,唰地抽刀出鞘:“谁!”
那人从夜色中走出来,“我。”
安淮北看清脸,哐地把刀怼回鞘中,怒道:“你不睡觉在这做甚呢!吓老子一跳!”
沈聿不答,只问他:“她找你什么事?”
安淮北的脸瞬间拉了老长:“什么事?除了你这个冤家的事,还能有什么事!”
沈聿问:“她要我走?”
安淮北道:“不然呢!”
好好的清梦被人搅了,还被这对冤家挨个找上门谈话,安淮北越想越气,终于炸了:“你知不知道,她上来就捏着我把柄让我放你走?那个狼心狗肺冷血无情啊,老子我好说歹说嘴皮子都磨破了才让她同意你留下来!你也是,这才一个照面就被她给认出来了?这也太快了,来你跟我说说,到底怎么认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