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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立刻带着这许多人,带着她爱吃的拨霞供来找她道歉。

惦记沈聿没关系,想参政也没关系,什么都没关系,他只要她能再爱他。一路上反复措辞,反复思索,紧张又兴奋,来到这里。

可她竟说要他忘掉。

多么可笑。

她根本不知道,她那时看向他的每一道目光,每一声语调,都写满爱和喜欢,那样毫无保留,赤热滚烫的爱意,早已在他的灵魂,在他的骨髓深烙下永生不灭的印迹。

从未有人如此爱他,从未。

他忘不了。

季祐风一把挥退人群,结果起身起得太猛,脚下被桌腿绊了一下,踉跄跌在了地上,他顾不上起身,跪坐在地上,伸手努力去够沈忆,紧紧抓住女人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呼吸凌乱:“阿忆,给我一点时间,也给你自己一点时间,好不好?你相信我,我一定能让你重新喜欢上我,好不好……好不好?”

殿内宫女太监跪了一地,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垂下了头。

帝王的绝望,令人动容。

可沈忆抬起手,一根,一根,掰开了男人的手指。

她毫不动容:“陛下,我已经说了,不想再说一遍。”

她垂眸看着他,目光冷静理智到残忍:“陛下,相信我,这对你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季祐风脸色煞白,嘴唇翕合,惨然望着她。

沈忆抽开手,起身向殿门走去。

临到殿门,身后传来男人低哑的嗓音,平静中隐藏着令人心惊的执拗疯狂:“阿忆,朕绝不会放弃。”

沈忆脚步微顿,淡漠的脸上仍没有什么情绪,她伸出手,推门而出。

*

季祐风当真说到做到。

他说让沈忆参政,翌日便让人把御书房西暖阁收拾了出来,专给沈忆传召大臣议事用。

沈忆宣了梁颂来。

虽说看起来季祐风已经不反对她掌权,但沈忆若是想要什么,从来不习惯向旁人讨要,她只喜欢把自己的东西握在自己手里。

经过此前一番鏖战,她之前在前朝安插的势力显然还是略显势单力薄,若想要日后能与季祐风抗衡,还是得再徐徐图之。幸而如今有梁颂跟她站在统一战线,她总算不用一个人劳心费神。

两人在竹席上对坐,中间隔了一方矮矮的茶桌,一边喝茶一边聊政事,香炉青烟袅袅,不知不觉,已经日头高悬,松影满窗。

计划初定,梁颂忽而咦了声,问:“你怎的不把沈聿算进去?我瞧着他对你可不是一般的上心,他又是你兄长,本就与你荣辱一体。”

沈忆垂下眼:“我欠他的已经够多了。”

梁颂微一挑眉,似笑非笑道:“若非我知道他心有所属,就看你们两人这模样,怕是会觉得你们两个之间有点什么。”

沈忆一怔:“你怎知他心有所属?”

梁颂提壶续茶,细细的水流自尖而弯的壶嘴中倾泻至杯中,水声叮咚清越,他随意道:“自是他告诉我的。当时你被软禁朝阳宫,他来寻我助你脱困,我当时因为嘉禾之死万念俱灰,是他同我说,他也曾看着心爱之人死去,也曾因此失意潦倒,一度皈依佛门六年。”

沈忆微微失神。

原来这才是沈聿当年执意出家的真正原因。

“他同我说,他出家,我酗酒,其实都是逃避的借口罢了,只会让心爱之人白死。若真是深情,要么,为她而活,要么,为她而死。”

梁颂轻笑了声:“倒是瞧不出,你这兄长素日瞧着冷心冷情,实际上竟然是个大情种。”

沈忆也笑了一下,只是这笑十分牵强,像是有人掰着她的脸硬扯出来的一样。

梁颂的眸光落在女人握着茶杯的手指上,粉嫩莹润的指甲已经隐隐发白,也不知她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短暂寂静过后,他忽得问了一句:“阿野,你,你该不会是喜欢他罢。”

沈忆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梁颂便懂了。

“这可真是……”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他哑然失笑,“身边守着阿淮,你竟会移情别恋,看来果真是旧不如新了。”

沈忆道:“季祐风不是阿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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