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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弯着腰,恭恭敬敬地退了出来。
迈出水榭,男人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天知道他这几天过的都是什么日子,下属回回来报都说没寻到人,只看到地上大片大片的血,他便也只能两股战战地同殿下这般说,至于后面那句话,他压根不敢提。
殿下虽然不曾说过什么重话,可再也没笑过,每次都只扔给他两个字:“再寻。”
若这沈姑娘还没个下落,或是他们寻到了人,可寻到的却是一具尸首……他干脆辞官回老家种地罢。
也不知那位沈都尉的养妹到底是何等人物,他还从未见过殿下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怕不是会成为日后这王府的女主人。
水榭之中,季祐风望着湖面,漫不经心地拨弄着琴弦,带起一串清音。
独坐良久,他唤来人:“派人去沈家。”
“送一份拜帖。”-
翌日,沈府门前。
身量修长的男人负手而立,脸色格外苍白,整个人似乎清瘦了些,身影透出些许萧寂。
见季祐风的马车停下,沈聿迎了上去。
季祐风随他往里面走,道:“连卿既是生了病,在床上躺着好好休息便是,无需出来迎孤。”
沈聿咳了声,嗓子还有些哑:“臣只是染了风寒,养养便好了,倒是殿下,入了冬容易旧疾复发,还是要当心才是,有什么事传臣过去便是,何必亲自跑一趟。”
季祐风含笑道:“话虽如此,可连卿只怕是误会了,孤今日不是来寻你的。”
沈聿停下脚,神色如常,似是早有预料,道:“原来殿下是来寻小妹的。”
他侧身吩咐:“沈非,请大姑娘到银锡斋。”
沈非领命而去。
沈聿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通往疏云院的道路尽头,收回视线:“殿下请随我来吧。”
昨日季祐风送来拜帖,沈聿便猜到,他今日可能是来寻沈忆的。
无他,只是因为这位翊王殿下要找他从不用拜帖,这次之所以如此郑重,想来也是为了表示对沈忆的重视罢。
两人在银锡斋稍坐片刻,左右无事,趁着等沈忆过来的空档,季祐风和沈聿手谈了一局。
只是才下了一盏茶的功夫,沈聿指尖摩挲着棋子,淡笑了下:“殿下心思不在棋局之上,臣就算赢了也胜之不武,还是不下了。”
季祐风愣了一瞬,不由摇头道:“连卿果然敏锐,罢了。”
他将手中黑棋尽数放回,沉吟片刻,道:“连卿,其实孤今日来,也不全是来寻阿忆的。”
“毕竟长兄如父,这桩事终归也要你点头。”
沈聿怔了一下,面色隐隐地变白了一瞬,似是想到什么,勉强笑道:“殿下想说什么事?”
季祐风一笑,眉眼温和:“连卿,孤想,娶阿忆为妻。”
第42章婚事
季祐风说得客气,可言语之间,隐隐透出上位者势在必得,不容拒绝的意味。
棋桌下,沈聿的手指倏然攥紧,掌中的白玉棋子顷刻间化为齑粉,悄无声息地落下。
季祐风察觉出男人突然变得极其难看的脸色,笑意微敛:“连卿,你这是怎的了?”
片刻,他微一挑眉:“你可是在怪我那日丢下你们?”
沈聿冷笑道:“岂敢。”
说是岂敢,面上分明是很敢。
季祐风倒也不动气,温声道:“连卿,这件事我亦有苦衷,我会跟阿忆亲自解释——”
“苦衷?”沈聿抬起眼,苍白的面容上浮现出刺目的讽意,“殿下能有什么苦衷?不过是不想死罢了。”
这话犹如一只手,一把撕下了对方的遮羞布,季祐风听了,笑意渐渐淡去。
沈聿拿起一方锦帕慢慢地擦着手,冷笑道:“你知不知道,她为了救你,右肩锁骨几乎都被砍断,这辈子都不可能完全恢复,可你,季祐风,你在弃她而去的时候,可曾想过她这般冒死救你?你心里又可有半分的羞愧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