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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边传来的疾呼声将他惊醒,一路寻来的随从下水将他拉住,惊魂未定道:“主子莫要再向前。”
再往前的湖水已经变得深绿,湖底下明显是个断崖,稍有不慎,性命难保。
在心中扩散的悲观情绪一下子被收拢住,青公子在随从的搀扶下一步步往岸上走去。
“你们怎么寻过来了?那边的情况如何?”男子拧了拧身上湿透的衣物,问道。
“大都督为人虽气焰高些,但并未为难我们,听闻我们是长公主殿下身边的人,还颇为和善。属下见公子长久未回,便一路寻了过来。”
说到此处,随从顿了顿,“方才是崔夫人告知我们您在此处的。”
“我知道了。”男子暗淡的眼在听到此话后变得温润耀眼起来。
她总归还是在意他的。
崔时音此番举动并不是说有多在意此人,而是出于好心,怕他在那出什么意外,届时不好跟长公主殿下交代。
回去的途中,李湛一直在她身后沉默不语,让崔时音一时有些不适应。
“夫人,以前可曾认识青公子?”
崔时音摇头道,“我只与他妹妹见过,以前却未曾见过他。”
上头的男人思虑片刻,喃喃道:“我倒是听贺兰樾那小子说他长的很像贺兰亭。”
崔时音在马上努力侧过头去,道:“不可能,他已经不在人世了。”
语气中带着激动。
她是亲眼看见贺兰亭躺在棺里被埋入土中的。
李湛张口欲说,你有没有亲眼见他去世。但还是未问出口,无论贺兰亭是不是还在人世,再提及此事无疑是揭崔时音心底的伤疤。
崔时音明白李湛的意思,如果照着这个假设去想,那青公子的一切行为似乎有迹可循。
但如果贺兰亭没死,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那为何要瞒着她。
崔时音越想心中越思绪不定。
“不要多想,船到桥头自然直。夫人既已离开贺兰家,那关于贺兰府的任何事情都不应该牵扯到你身上。若是真有事,我也不会让他人伤害你。”李湛坚定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崔时音深深吸了口气,现在多想也无用。若是贺兰亭当真活着,他们两人终究不再是夫妻。
“前面骑马的两人便是你们的主子?”大刀金马坐在凉亭处身着盔甲的中年男子视力极好,一眼便瞧见了不远处策马往这边赶来的年轻男女。
“正是。”
不消片刻,两人很快便到了凉亭处,便是后头滞留一会的青公子也在随从的簇拥下出现在了视野中。
崔时音一下马便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在上下打量着自己,皱着眉头抬眸望去,却见一名从未识过面的中年男子正直勾勾的瞧着她。
“这位是王岩大都督,率军路过此地,停歇片刻。”青云上前小声介绍道。
王岩是陛下器重的得力干将,手握重兵,崔时音等人不敢轻慢,强顶着身上不适的目光,移步上前行礼。
李湛和青公子似是察觉,两人同时迈前一步,挡住视线。
“见过大都督。”
“几位请起。”
崔时音顺势跟着两人起身,随即按照规矩顶着背后好几道视线回到马车上。
美人的芳影被挡住,王岩的眼神颇为惋惜,便收回视线开口道,“你是李家那小子吧。”
“正是。”
李湛虽未与王岩打过交道,但经常会从母亲和接触的军务中听到他的名字。
为人跋扈自专,擅治军,是当今陛下信重的人。传闻若不是倚重他的军队,当今也不会如此轻易登上帝位。
只是不知他突然带着重兵返回,是为了何事。李湛心中暗暗提高警惕。
“你们李家阴盛阳衰,只留你一根独苗,你母亲当真是狠心,将你一人送到洛城来。”王岩与青锋夫人有些嫌隙,对故人之子自然谈不上友善。
“陛下宽仁,大都督能放下心将家中妻儿留在城内,我们李家自然也能放心。况且我年岁不小了,母亲见我还是单身一人,自是不喜,便让我在洛城多历练历练,顺带找个媳妇。”李湛毫不见外的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