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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夫人受过诸多的嘲讽,却没有比这一刻更让人心寒痛苦的,自己的血肉终究化成了刺向心脏的那柄尖刀。
“是娘的不是,只是娘到前面去也是为了你好,希望帮你找个护得住你的如意郎君。青锋夫人与你去世的姨妈是好友,为人仗义正直,她的儿子李湛也是出了名的青年才俊,你若是嫁给他,一辈子……”
“母亲犯下如此事情,我怎么可能找得到如意郎君。”
王敏芝不耐烦的打断于夫人的话,“况且李家不过边漠一个将门世家罢了,粗野的蛮子,哪有你说的这般好。我在洛城待得好好的,不想嫁到边漠去吃沙子。那李湛也跟崔时音有首尾,你没瞧见她一直是跟着青锋夫人来赴宴的吗?”
于夫人垂下头,也不再多言。
见她不说话,王敏芝抿抿唇,有些不忍心,起身道:“你快些回院子吧,凉风起,小心身子。”
“也不知道这些丫鬟干甚去了,连主子都照顾不好。”
“芝儿。”于夫人抬头仔细打量着王敏芝,眼神中暗藏着决绝和眷恋,“是娘耽误你了。要是娘走了,往后你不要信任家中的任何一个人,尤其是你爹和老夫人。我会帮你找一门好亲事的,你听娘的话,李家那边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可以相处着试试,你要是后面不愿意那便找其他人家。”
突如其来的话语像是在临终嘱托。
“你在说什么话?不要多想。等事情平息后,一切都会变好的。”王敏芝生怕她多想,语气放缓道,“我年纪还小,不急着嫁人。”
于夫人展开笑颜,两颊处浅浅的笑窝现出,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慈爱温柔的凝视着她。
王敏芝已经许久未见过母亲的笑颜了,乍然一见,仿佛又回到小时,记忆中的她也是这般坐在榻上微笑着瞧着她,她跑向哪里,母亲的视线便跟向何处。
“总之,你好好养好身子。过几日等父亲心情好,我去求他放你出来。”
纵使于夫人知道这个承诺注定是无法兑现的,但面对女儿的好意,却也微笑着应下。
王敏芝见她不似之前那般颓丧,将丫鬟唤来训斥几声,也便转身离开花园。
在转角处,忍不住回头望了亭中一眼,于夫人一直在那瞧着她,点点头,放下心,彻底离开。
前方宴席散去,青锋夫人与崔时音与傅夫人辞别,待要登上马车时,从侧角转出一名丫鬟来,说是故人托她带信给青锋夫人。
“故人?”青锋夫人回忆片刻,忽然想起了先前在王府瞧见的那名熟悉妇人。
接过信封,拆开细读。良久,将信折起,放入袖中。
“我知晓夫人的意思,但请告知她,儿女大事我向来是尊重我儿的意见,信中所提之事成不了。若有其他力所能及的地方,我自会帮她。”
丫鬟只是传话并不知信中的内容,细细将话记下,便转身回话去了。
崔时音在旁略微听到一两句,心中泛起涟漪。
青锋夫人见日头快要沉下去,笑着跟她说,“今日的晚霞美极了,时音不若随我一起回府,饮美酒,赏晚霞。”
崔时音心中一动,含笑点头。
马车正要驶动之际,一高大伟岸的男子披着瑰紫的晚霞从街头纵马而来,马蹄敲击青砖发出的沉闷声与崔时音的心跳声同频震动。
“这小子,年少情热,离不开人。”青锋夫人看着李湛见到她们就一脸灿烂的笑容,摇摇头,笑道。
崔时音听着此话,脸色微红,也不像之前那般躲闪,反而微笑着看着朝她们奔来的男子。
“娘,夫人。我来接你们回家。”
不远处贺兰府的马车上,贺兰嫣瞧着他们郎情妾意的模样,心中发酸,暗自咬牙,恨声道:“一对狗男女。”
这句话很不合大家闺秀的姿仪,但同在马车上的是她的母亲贺兰夫人,两人都对崔时音怀恨不已,自不会出言阻拦。
“李家不过一个破落户,何必跟她们计较。你现在最要紧的事是找门好亲事。”
提到此事,贺兰夫人就颇为*头疼。以前没有好好管束她,才让她恣意妄为,跟个和尚搅和在一处,连贞操都没了。如此一来,门当户对的亲事就不能找了,只能低嫁。
贺兰嫣亦有些心虚,自从那个该死的崔时音将自己与正圆的事情公之于父母面前后,她身边知晓内情的丫鬟都莫名其妙的失踪或是身死。父亲本来是想将她和母亲一起送到家庙去,但在太后和哥哥的劝阻下收回了话语。
只是也特意从宫中请来了嬷嬷管教她,不准她出门半步。今日是见她这段时间颇为乖巧,才准许她出门。
“我是心不平,凭什么她将家里搅和成这样,还能过得如此潇洒。三哥前段时间带她出去私奔,依我看,都是她蛊惑的,她就是居心不良!”虽有些心虚,贺兰嫣还是对罪魁祸首愤愤不平。
贺兰夫人对崔时音自是怨恨的,但她到底吃了不少亏,晓得现在最紧要的事情不是跟一个脱离贺兰家的女人纠缠。况且丈夫再三警告过,不准她再掺和崔时音的事情,否则便要与自己和离。
“行了!你能奈她何!你三哥他已经到云州求学去了,此事不要再提,免得传出去毁坏他的名声。”
贺兰嫣见她不耐烦,便住了嘴。
两人回到府中,刚进门口,守在一旁的丫鬟便急冲冲的上前说道:“老夫人,二爷带回来一个姑娘,和二夫人厮打起来了。主君那边说要启用家法杖打二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