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第3页)
连若秋闻言讪讪道:“那是我错怪他,既然人不是他找来,这趟被掳去凶多吉少,咱们还是得要追上查探才是。”
叶剑成道:“不错,但不可莽撞行事,眼下先将冯少侠送去天鹰镖局,一来一回恐失了那些人的行踪,只好分头行事。师弟,劳你去一趟落霞镇,我与二哥去追赶魍魉双煞等人,沿途留下门派记号,你将人送到后再赶来。”他心思缜密,担心连若秋按耐不住心性,冒进闯祸,才做如此安排。
连若秋虽不情愿,可对师兄的话却不敢违逆,答应一声,上车打马往落霞镇而去。
叶剑成与丁以绣见路边几匹马都被阎松砍伤了腿跑不动路,只得弃之步行,好在二人内力深厚绵长,施展轻功全力追去毫不费力。
宁承轻坐在车中,窗外车声辚辚,不知去往何处。他见崔雪映坐在对面,仍将萧尽搂住,似有意又无意地轻轻抚他面颊,眼睛却不住瞧着自己。
宁承轻道:“姐姐这么瞧着我,倒瞧得我不好意思起来。”崔雪映笑道:“你年纪小,脸皮薄怕生,让人多瞧几眼又有什么不好意思?我年纪小的时候最爱别人瞧着我了。”
宁承轻一味讨她欢心,想从她嘴里问出众人此行去处和目的,白不安说的那个“朋友”又是谁,不知中了什么毒,却要他去解。
他微微笑道:“姐姐天生貌美,不怕人瞧,我相貌平平,在姐姐面前自惭形秽,自然不好意思了。”崔雪映道:“这话不对,你眉清目秀甚是俊美,比江湖上那些出了名的美人还要好看。哼,要我说,那些女子被人夸得花容月貌,实则一个头脸齐整的也没有。都说铁背金龙的女儿貌美,叫什么飞羽仙子,我去瞧过一眼,不过如此。宁公子,你虽生得俊俏,可是男子偏生女相,未免阴柔,我崔雪映一生爱的还是英挺俊朗的少年郎,譬如你这位朋友,生得就十分讨人喜欢。”
她边说边笑,言语露骨,毫不遮掩。宁承轻见她双手搂着萧尽,微微皱眉,心中起念如何想个法子教她将人弄醒才好,这般由她缠绵戏弄,染一身狐臭成什么样子。
想到这里,他又微笑道:“姐姐既喜欢他,何不解去他中的迷药,咱们三个一起说说笑笑,路上也不寂寞。”
崔雪映虽与他调笑,却不上他当,笑道:“宁公子心眼多,这位萧少侠的武功,咱们在仙童山上都见过。我若替他解毒,未可知他会不会自行冲开穴道,到时行动自如可就不肯这么乖乖躺在我怀里了。”
宁承轻见她言语神情无不是少女模样,血狐成名三十余年,如此不老不衰,犹如山精鬼魅,也实在骇人听闻。但他心知此刻身在虎穴,万不可冲动行事惹恼对方,否则不但自己受困,萧尽也难脱身。
想到这里,他又笑道:“姐姐手段高明,定有解了迷药也教他乖乖听话的法子,姐姐不妨瞧瞧我中的是什么毒,姓丁的说七七四十九天后毒发,今后手脚残废,不能行走。如今已过了四十三天,再过几日若真毒发,我岂不成了废人。”
崔雪映奇道:“姓丁的哪里弄来这么厉害的毒药,有没有名字?”宁承轻道:“他说叫五蕴枯荣丸,是由五种毒虫毒草制成,毒性起效有先有后,先将致残毒药药性克制,慢慢消减,到四十九天才致残伤命。姐姐见多识广,用药如神,求姐姐救命。”
他口舌伶俐,一口一个姐姐,哄得崔雪映伸手探他脉门,一探之下却觉脉象平稳,并无中毒之兆。宁承轻瞧她神色讶异,明知故问道:“姐姐有没有查探出是什么毒物?”
崔雪映摇头道:“奇怪,你这脉象并不像中了剧毒,但也比常人多了些古怪。”宁承轻道:“对了,前些日子我被姓丁的囚在山上小屋,后来在山里找到一种毒蛇,那蛇花色斑斓,毒性可怖,被咬一口立刻浑身麻痹,神识不清。姓丁的就地取材,想必就是毒药中的一种。”
崔雪映因对自己外貌爱逾性命,怕练武过度手脚粗糙,因此大半心思都落在如何用毒克敌和苦练内功之上,对世间毒物了若指掌,听了宁承轻的话便道:“那蛇想必是越王花虺,原是极毒的毒蛇,制成药却能克制其他剧毒。”
宁承轻道:“姐姐果然博识,越王花虺之毒入药,需得千心龙沙将毒性消减,而千心龙沙药性又不持久,要以一种活蛊压制,不令其起效,如此环环相扣,毒物间相互关联变幻莫测,小弟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崔雪映被他说得技痒,竟真的思索起毒物药性的解法,想了片刻忽而警觉怎的由这少年将自己绕了进去?她毕竟已非不谙世事的少女,被年轻男子甜言蜜语一番心里虽喜,却未必当真,抬头一笑道:“宁公子不要着急,凡天下之物既相生又相克,一物降一物,再是剧毒也有解法,反正还有几日才毒发,等到了地方咱们慢慢商量。”
宁承轻见她狡猾警惕,不愧血狐之名,后面套她去解萧尽迷毒的话便暂且按下。
崔雪映把完脉,仍握着他手不放,五根手指指尖殷红似血,在手背上划来划去。宁承轻心念一动,趁她指甲划来之际食指一抬,顿时虎口被划开一道血口。
崔雪映哎呀一声惊呼,将他手掌捧住。
宁承轻自幼服药,体质与旁人不同,抗毒力甚强,但崔雪映不信世上有人能被自己涂了毒药的手指划伤却不晕倒。众人劫道掳人原是为一桩十分要紧的事,宁闻之的儿子更不能有丝毫损伤。
她惊呼出声,车外阎松听见,一掀车帘道:“臭狐狸,你做什么不要脸的勾当,竟还叫出声来。”话未说完,见宁承轻手上流血,人已昏晕过去。
阎松一惊之下破口大骂道:“死婆娘,你干的好事,怎将这小子毒倒了!急色鬼也没你这么禽兽不如。”崔雪映怒道:“是他自己不小心碰了我指甲,哪里是我下毒害他?”
阎松呸声道:“你打的什么主意老子还不知道?你瞧人家长得俊,生怕到了谷里再没机会,就想路上行苟且,将这两个小子扒皮拆骨,吃干抹净。”
崔雪映原没这等心思,不过是仗着自己阅历深厚,调戏逗引未经人事的年轻人罢了,眼下被阎松这大嗓子骂骂咧咧吼出来,听到的人还真当她急不可耐,脸皮再厚也笑不出来,骂道:“你娘才急色鬼,怎的不说是他急不可耐动手动脚划破了手,老娘还吃亏了呢!”
阎松哈哈大笑道:“好好好,你吃亏,我信得很,还不快拿解药出来将他救醒。我瞧这小子身体弱得很,可别真被你弄死了。”崔雪映也有些含糊,忙取了解药塞进宁承轻嘴里。
宁承轻假装晕倒,这番粗俗对话全都听在耳中,可他一心只想要崔雪映拿解药,好寻机会救醒萧尽。崔雪映给他塞了药丸,他立刻压在舌下,等崔雪映捏两腮抬下颌送服时,又假意吞咽。
崔雪映喂完解药,对阎松怒目而视道:“你瞧见了,我已给他服了解药了。臭泥鳅,老娘看见你就恶心,还不快放下帘子滚到前面去。”
宁承轻趁二人又再对骂争执时,轻轻将口中药丸吐在手边,手指拨弄捡起藏入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