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3页)
这两招原是萧尽自一本死士录的刀谱中看来,书中记载的每一招均是一位古代刺客,用的武器又都是匕首,萧尽一看与自己习性大为投契,因此时时勤练,此刻借着青渊宝刀一试之下威力大增,两招便让程柏渊不敌认输、闭眼等死。
萧尽本意只是让他退却,见他不再纠缠便立刻转身向宁承轻奔去,刚到关如是身后,见这人浑身颤抖,转到面前,一张脸更是狰狞可怖。
关如是瞪着宁承轻道:“你……你……”话未说完扑上去一掌要往他头顶拍落。
宁承轻脸颊红肿,嘴角渗血,眼中却流露讥诮之色,关如是掌风袭来,罩得他喘不过气。萧尽自身后一刀刺入,将关如是后心到前胸捅了个通透,得手后当机立断拔出匕首推开尸身,伸手揽住宁承轻就往前疾奔。
众人见他杀了关如是纷纷去追,段云山得了空隙也展开轻功追上。
宁承轻靠在萧尽怀里道:“进书阁。”
萧尽不多问,抱着他往书阁而去。
性命攸关之际三人极有默契,片刻已来到书阁门外,萧尽纵身而入,密道曲折熟之又熟,段云山在他身后按动机关将门关闭。门背后的书架极为沉重,想来能阻挡片刻。
宁承轻忍着疼痛道:“师兄,放火烧阁。”
段云山略一犹豫,萧尽道:“他们一时未必进得来,咱们只将几本要紧的书或带走或烧了也就是了。”宁承轻冷笑道:“宁家的东西我连一页纸都不留给他们。”萧尽道:“那让我带走几本行不行?”
宁承轻瞪着他,萧尽见他疼得脸色煞白,嘴唇发紫,不想再惹他生气,便轻轻拿起他左手手腕对了几次将关节还入臼窝,忽见他手腕上好几道伤口,虽已痊愈但能想见受伤时必定深可见骨。萧尽不知道这伤痕从哪来,正要再去拿他右手,宁承轻却皱着眉将手缩回来道:“不要你接,痛得很。”说完将右手伸向段云山,叫了声师兄。
段云山手法利落,一下便将手腕接上,萧尽心想他是宁闻之的徒弟,除了学武自然也会几手医术,宁承轻要他接骨情有可原,也不计较,只是心里一直想着他手上的伤口。
宁承轻道:“你想带些书出去也不是不可,只是既有书册则难免被人夺走,我让你读三年书,如今虽不足三年也记得够多了,走吧。”
段云山点了火盆,将墙角一处书架点燃,藏书干燥易燃,片刻便如惊醒一条火龙,在四周木架上奔窜而过。萧尽正愁怎么出去,耳听到门外程柏渊等人赶到后各举兵刃的砸门声。
火越烧越旺,四周烟气逼人,宁承轻不会武功,不能长久闭气,渐渐只听见他的咳嗽声。
难道他要将自己烧死在这里?萧尽想他为人偏激古怪,行事出人意料,真与这万卷藏书同葬火海也未必不可能。正想到这里,忽然不知从哪儿传来一声巨响,萧尽睁眼去看,原来是一面书架烧得倒塌,露出背后的石墙,奇怪的是石墙上有道裂缝,似乎能供人侧身而入。
段云山扶起宁承轻,往那面墙走去,萧尽连忙跟上。那裂缝与之前假山中的一样,仿佛自然而成,却恰好能供人通过。萧尽跟着二人进入,刚走两步又是哗啦一声,不知什么从天而降,将身后那道裂缝入口牢牢堵住,便连火光与浓烟也一并隔绝。
第二十一章曾铸农器剪稂莠
后路已绝,萧尽只能跟着二人往前,走着走着隐隐听到潺潺水声,且缝隙越走越开阔,已从贴着石壁侧身挪动变为正常行走。待到尽头水声轰然,原来是处瀑布,瀑布下一个巨大水潭,溅起滚滚水雾。段云山抱起宁承轻一跃而下落在潭中,很快又浮出水面,向岸边游去。
萧尽依样跃下,只觉潭水冰冷至清,不见鱼虫,潭边开着野花。宁承轻到岸边拧干身上的衣服,段云山怕他着凉,运起内力为他驱寒。萧尽见他师兄弟如此亲爱,不知为何心中有些不是滋味,想来是自己自幼无父母兄弟,少有这样互相关怀之人的缘故。
他自行爬起,撕了衣袖裹住肩膀伤口,盘腿运功暖身。
宁承轻道:“这里说不定还有程柏渊找来的帮手,不要久留。”
段云山原本打了好几件行李,程柏渊、关如是等人来得突然,因此只背了个小包袱,包袱中有些银票碎银和宁承轻的两件衣服,其余东西一概未及带走。萧尽也拧了湿衣,心想今日一走,不知几时能回,可惜金角银角没跟来,幸而谷中野物果实颇多,不愁它们饿死。
他正闷闷不乐,忽听一阵狗叫,忙举目抬头四处寻找,见瀑布旁站着只小黄狗,对他大声吠叫,正是金角。原来那瀑布旁有棵大树,树根盘根错节,将山石顶开许多裂缝,金角便从那小洞钻出来。萧尽伸手接它,洞中又再探出个白乎乎的小狼脑袋,想必当初它也是从这小洞钻进山谷。
如今银角身形已比黄狗大了许多,几番挣扎不能自石缝钻出,钻得身上灰尘仆仆,爪子耳朵全是伤痕。萧尽飞身上去,拿青渊将树根砍断,再凿裂缝,终于把狼崽救出。银角出来晃晃脑袋,舔舔伤口,站在石头边往下瞧。
金角急得什么似的,在水潭边狂叫不止,银角这才纵身落在它身旁。金角与它好一顿亲热,在水潭边滚得水花四溅。
萧尽在谷中住了将近三年,此刻离去也有依依不舍之情。
三人生怕还有敌人伏在左近,因此只挑险峻小路,磕磕绊绊走了大半天,一直到夜幕降临瞧不清路途才坐下休息。
宁承轻不常走远路,又一天没吃东西,坐在一旁懒得动弹。萧尽去林子里抓了几只鸟,用青渊剥了皮,不敢生火,只在溪水中洗洗给他。宁承轻皱眉不吃,段云山去捡了些果子回来,洗得干干净净给他削皮吃了。萧尽见他不肯吃生肉,只好自己就着果子以鸟肉果腹。夜里段云山守夜,他与宁承轻在树下睡觉。
一觉睡醒,萧尽虽睡得并不舒服但也精神振作,宁承轻却是满脸憔悴。
萧尽道:“不知到了哪里,姓程的老头儿应该不会追来了吧。”段云山道:“程柏渊要追也得等书阁烧完,宗主在世时山庄中有很多机关密道,都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出路。”萧尽道:“为什么要在家里置备那么多机关密道?他有很多仇人吗?”段云山摇了摇头道:“宗主与上代老宗主都极爱钻研人心,比如书阁那条壁中密道,不将书架烧毁便不出现,可要是外人纵火,人不在阁中,多烧片刻上边的砖块碎石倒塌又会将入口封住,轻易不能发现,即使事后有人想到,我们也已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