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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祝时瑾这对阴阳两隔的苦命鸳鸯在前,祝盛安难得没再多说些什么,对祝观瑜去找秦骁共同查案,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这个地下买卖市场,同盘州的黑市有些相似之处,都是在夜里交易,不过又与盘州黑市不完全一样——盘州黑市是有一处固定地盘的,大抵因为盘州那地界民风剽悍,江湖帮派盘踞,州府软弱无能,但是在宜州,他们不敢这样明目张胆,所以这个市场没有定所。”秦骁同祝观瑜说着这几日四处搜罗的消息。

祝观瑜道:“居无定所,我们上哪儿找去?那些做买卖的人,又怎么知道今日上哪儿去,明日又上哪儿去?”

秦骁道:“这就是它和盘州黑市最大的不同了,它只做熟人买卖,只在这一圈交易过的人中,选择那么几个人的宅子,用办宴会的形式来进行拍卖。也就是说,我们想进去查案,必须找到这个圈子里的熟人为我们引荐,我们才知道交易会在哪里办,我们才能得到进入这个交易会的密令。”

“真够谨慎的,怪不得在宜州藏了这么些年,也没被挖出来。”祝观瑜思索着,瞥了秦骁一眼,“你可有找到引荐人。”

秦骁挑眉:“这些人大多有身份地位,肯定认得你我,哪能借他们的关系进去。”

“那怎么办?”

“做不了买家,只能做卖家了。”秦骁道,“我这些消息,都是从拐卖团伙那些人嘴里套出来的,他们既然知道得这么清楚,肯定进去过,我们扮成拐卖团伙的人混进去,只要摸清宴会地点,就能把这些人一网打尽。”

根据秦骁审出来的消息,这个月十九日,正有一次交易会,只是这些卖家并不清楚在何处举办,他们只提前知道时间,备好了“货物”在城中等着,等到交易会的当天晚上,自有接头人来带他们走。

这等非法的地下人口交易,官府一向查得很严,因此拐卖团伙三不五时就有人手被抓,还常常会碰上黑吃黑,因此团伙里有部分人失踪,他们倒也不会大惊小怪,秦骁这回大动干戈地追查线索,他们也只是暂避风头,并未闻风丧胆地逃窜——一来秦骁查线索时没用真实身份,二来他们有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买家在背后撑腰,都被查过多少回了,每回到最后还不是平安无事?

秦骁和祝观瑜这几日便悄悄摸清了几个较大的拐卖团伙的堂口,等到十九日那天夜里,果然见有接头人鬼鬼祟祟从后门口进去,不多时,一行人拉着装满木箱的小拖车,做贼似的从后门出来了。

这几日连着下雪,又化雪,再结冰,冷得不得了,平头百姓又没什么御寒衣物,这些干见不得人的勾当的江湖人士、流氓混混,更是不讲究,戴着破破烂烂的兜帽和头巾,穿的旧棉袄里什么都塞,芦苇、苎麻、鸡鸭鹅等牲畜毛发,各种气味混杂在一块儿,简直难闻得令人作呕。

可他们早已习惯,领头那人一边指挥着手底下的小喽啰拖着车往前走,一边骂骂咧咧的:“这天气,得冷到什么时候?老子手都要冻掉了。”

“他娘的,在宜州等了这么几天,才等到拍卖会,怕这几个小崽子冻死,老子还得自掏腰包给他们买衣裳穿,老子自个儿都没衣裳穿呢!”说着,就问前面带路那个接头人,“这回的买家可有出手阔绰的?老子下这么大血本,不得多挣点钱啊。”

接头人哼了一声,傲慢道:“买家出多少价,要看你拿出来的是什么货色。”

领头人皱了皱眉:“每次都是这么说……”

正嘀咕着,忽而一阵寒风掠过,众人连忙缩紧了脖子,冻得直打哆嗦。

领头人又骂了一句,招呼跟在身后拉车的小喽啰:“麻利点儿!慢吞吞的,冻死老子了!”

小喽啰们连忙应声,加快速度往前拖车,没人注意到,队伍最后面推车的两人已经被换掉了。

一路走到城西一处僻静的宅院后门,守门人验了接头人的密令,又同领头人核对了人头数,这才让他们拉着车进了门。

进入宅院,便是觥筹交错、纸醉金迷的另一个世界,虽然他们走的是不见人的后门,只能从游廊的八角窗中偶然瞥见那边院中的奢靡喧闹景象,可那欢声笑语是挡不住的,领头人听着那些饮酒作乐的热闹声响,不无羡慕地直往那八角窗里瞧,身上破旧又不保暖还臭烘烘的袍子显得愈发寒酸了,他暗暗在心里想:等老子做完这一单……

还没想完,走在前面带路的接头人说:“到了。把人放出来罢。”

接头人心里想着白花花的银两和日后纸醉金迷的奢侈生活,忙朝小弟们一挥手:“把人拉出来瞧瞧。”

他们拉着的小拖车上共有四个大木箱,而拉车的也正好四人,一人得负责看住一个小孩儿。木箱一打开,从满箱子的干草里扒拉出一个麻袋,再从麻袋里扒拉出饿得话都说不出来的小孩儿,接头人一一验过,道:“还不错嘛,各个都细皮嫩肉的。”

领头人就讨好地笑了笑:“您看,这回能让我进二楼去给各位贵客推销了罢?”

听他的口气,二楼似乎是难得一进的地方。

接头人瞥了一眼他身上的破袄子:“就你这样,进去恐惊了贵人,就叫这几个人跟着我进去罢。”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没付钱之前,领头人断不会把这些孩子交出来,再怎么样都得派自己的人跟着,这是规矩,接头人倒也没再嫌弃这几个小喽啰穿着寒酸,径直带着他们往院中走。

穿过觥筹交错、人声鼎沸的庭院,一行人走进一栋小楼,在门口经过盘问才被放行。这栋二层的小楼乃是回字型结构,正中一个天井,一圈屋子围着天井,在一楼或二楼的四方走廊上,都能将整栋楼守着多少人一览无余。

众人的脚步踩在木楼梯上,将楼梯踩得吱呀吱呀作响,走到最后一级阶梯时,一道声音忽而响起:“楼上满了,你们不用上来了。”

这道声音说的虽是大周官话,但语调说不出来的奇怪,听不出是海外哪个异族的口音。接头人闻言一愣,随即讨好道:“黑管事,您行行好,您看,我这批都是好货色呢。”

说着,他让出身来,让这人看他身后跟着的那些孩子。

这个黑管事便一步一步走下来,挨个捏住孩子的脸蛋儿仔细打量。这几个孩子好几天没吃饭了,这会儿连话都没力气说,被他捏着小脸也不知道反抗,他一个一个看过去,就在看到第三个小孩儿时,那孩子实在没力气,竟双腿一软往下一跌,身子就止不住要往楼梯下滚。

千钧一发之际,旁边看守他的那人伸手一拎,拎住了孩子的后衣领,把他拎了回来。

黑管事的脚步蓦然一顿。

他用那古怪的音调说了一句:“你的衣裳,怎么没有臭味?”

下一刻,面前这名看守猛然暴起,脚下一蹬就往二楼飞身而去!

几乎是同时,黑管事唰的一声拔出了腰间短刀,朝这名飞快掠过的看守狠狠砍去!

接头人吓得一声尖叫,前面两名小喽啰也吓傻了,黑管事的刀还没落下去,只觉得身后一道劲风袭来,他双目瞪大,想要避开,可已经来不及,下一刻匕首从后刺穿了他的喉咙,从前冒出一个血红的刀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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