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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观瑜翻了个身看着他:“因为你看他玩游戏,总要指点他,我就不指点他,我只夸他真厉害。”
秦骁侧头看他:“那是因为你根本没有用心看,我是用心看了再指点的。”
“玩游戏哪需要指点?翊儿年纪还这么小,他能听得懂什么?”
“翊儿以后是世子,世子就是要从小教起,我小时候也是这样的。”
祝观瑜愣了一愣。
他虽然是王府长子,但并未受封世子殿下,小时候还为了这事和父亲置气,长大后才渐渐明白,世子之位不仅仅意味着权力,也意味着同等的责任。
秦骁口中那样严苛的童年,他就从来没体会过,仔细想想,他在王府长大的十几年,过的一直是无忧无虑、恣意开怀的日子。
本想像以前一样反驳秦骁,可今夜他忽然意识到,他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成长历程,是无法理解秦骁、时瑾在“成长”这件事上的观点的。
他只经历过无忧无虑、恣意开怀的童年,所以他也只能像小时候父母待自己那样去待自己的孩子,可是翊儿毕竟不是他。
他原先总觉得自己什么都是对的,觉得秦骁虽然本事不错,但毕竟年纪要小一些,两人有分歧的时候,尤其是这种分歧无关“正确”,只关乎“合适”的时候,他多数时候都坚持自己是对的。
半晌,祝观瑜道:“你说的也有道理。”
秦骁一怔。
祝观瑜自己也许意识不到,但是秦骁同他这么多年,早已知道他是个极为固执的人——一般而言,天之骄子都是极为自信又极为固执的,坚持己见,不达目的不罢休,本来就是成功的一个重要因素,秦骁自己也是个顽固,但祝观瑜比他更甚,因为他的固执还带着娇纵,多数时候秦骁都要让着他。
他笑道:“难得,你居然会说我的话有道理。”
祝观瑜半张脸埋在软枕里,静静望着他:“……我好像不是太了解你。”
“……”秦骁道,“怎么突然这么说?”
“仔细想想,我的确第一眼就被你吸引,可我没有太多时间去了解你。我们这些年分分合合,虽然都有孩子了,可是总共在一起的时间,还不及孩子的年纪大。”祝观瑜思索着,“好像是这一回来京城后,或者说就是最近,我才觉得,我们的心在真正地慢慢靠近。”
秦骁的心被轻轻一撞,有点儿酸疼,但又热乎乎软绵绵的。
“你就是这样会说,把我骗得团团转。”他伸手捏捏祝观瑜的脸蛋儿,“那时候还写那么多直白露骨的情书,结果后来要断绝关系时,真真是一刀两断,转头就走。”
又道:“骂我的时候也骂得真狠,你这张嘴呀。”
祝观瑜道:“我只是直来直去,爱说心里话罢了。哪像你,都憋着,什么也不说。”
随后意识到,这也是秦骁自小接受的“世子”教育中的一环,便不再多提,只道:“但现在好多了,起码在我跟前,你也会偶尔说说心里话了。”
两个人来来回回翻了些旧账,不一会儿,秦骁就腻腻歪歪抱过来:“你会一直爱我的,对不对?你只爱我一个,对不对?”
自从成亲之后,他动不动就要问,祝观瑜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也是这时候才发现,秦骁外表是个沉默寡言稳重一丝不苟的世子爷,内里却是个有点儿骄矜需要人夸需要人爱的粘人精。
别看他现在在祝观瑜跟前肯放下身段了说些软话了,但凡他撒娇的时候祝观瑜没有回应,他马上就开始生气了。
到底骨子里那点儿脾气改不了,他肯放下身段,那是因为祝观瑜比他脾气更大,只能他先示弱,以此博得祝观瑜的缓和。
祝观瑜想说他可真别扭,可念头一转,如果秦骁不是长子,不作为世子来培养,也许就是个闲散骄矜的贵公子,和他一样直来直去肆无忌惮,也就不会这样别别扭扭的了。
不过那样的话,他们便不会有今天,因为他最开始在乌泱泱的人群中一眼看见秦骁,就是因为他身上那沉静又矜傲的气质。
祝观瑜微微一笑,抬起胳膊也抱住他:“你怎么这么爱撒娇。”
秦骁翻身压上来,在他面颊和嘴唇胡乱亲了几下:“因为你总是不回答。”
“吹灯。”祝观瑜被他扯松衣带,只来得及小声说了这么一句,就被他一拉被子,完全罩在了被窝里。
……
京城的春天很快过去,夏季来临,最热的七八月仲夏时分,京城里发生了一件大事,陛下被一众催着选妃立后的奏折催得不耐烦了,直接在朝堂上对着众臣大发脾气,说以后选妃立后的折子一律不许呈上来。
然而,这些几朝老臣也都不是吃素的,陛下刚刚二十岁,正是身强体壮的好时候,如今解决了北面的金人,国内休养生息,陛下就该广开后宫多生皇子保住国之根本呀!于是一众老臣联名上书,甚至在紫宸殿前长跪不起,势必要陛下给出个说法,最后祝恒远没办法,叫秦骁入宫,生拉硬拽把这些老臣一个个送回了家。
而后,这事就在京城里传开了,一时众说纷纭,猜什么的都有,最后越猜越离谱,居然有人猜测陛下是在镇压津州海匪的时候就受了伤,已经不能人事,要是选妃立后却一直没有皇子,此事就暴露了,这才不肯选妃的。
“太后娘娘就一点儿不着急?宫外那些人可都急得不得了了。”赵新一面吃着冰镇荔枝膏,一面瞧着对面的金玉容,旁边的宫人给他们把着扇,今年的夏天的确热得不得了,在这树荫底下坐着都出汗。
金玉容看着在园子里跑跳闹腾的小胖崽秦翊,笑道:“他们急,是因为他们想往后宫塞人,我又没人可塞,我急什么。”
赵新同她交情不算深,只是两人都算齐王妃秦舒的好友,这才说得上话,后来金玉容入宫,两人便有二十几年都不曾见过面了,到新帝登基,太后移居行宫,无聊时常常找从前的好友说话玩乐,才又热络起来。
他不太了解这对母子的情况,便也不多说,转身叫下人把小胖崽抱来歇一歇,给玩得脸蛋红扑扑的孙儿擦汗、喂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