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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明月在里头听了一会儿,垂眸心中叹气。
谢西楼久不在京中,这些人都已不知何为规矩了。要调教这样一批“野马”,还不如从外头寻些年纪小吃不饱饭的,只要本分肯干活儿,苔园就能好好养大她们。
拿定主意,虞明月叫漱玉将人都带下去。
祝嬷嬷和另一位陪房妈妈已在后头备好了纸笔印肉,自会拿了证词,安顿好她们。
至于姚婆子……
明月垂眸,笑着询问她:“是你自个儿去藏春坞找夫人坦白领罚,还是我亲自送你过去?”
……
姚婆子这些年贪墨不少,又暗地里惹出不少是非,下人院几回打起来都是她在背后搞鬼。最终,孟夫人狠狠将她打了二十个板子,赶出国公府去。
苔园这里,除过明月带来的陪房们,余下的丫头和粗使婆子也都做了调动。
勉强还算本分老实的,就留着去照看“鹿苑”里头的花草鸟兽;
至于那起子心思重、又爱偷懒的丫头,则只有打发卖给了牙婆,叫她们去寻下家伺候。
处理好这些事,苔园里头总算是清静下来。
虞明月伸了个懒腰,带着两个丫头舒舒服服围坐在花厅里头,打算吃个串儿。
小厨房的胡娘子早就备了牛羊肉和各色素菜,羊舌签、奶房签和肫掌签是必备的,除此之外,还特意弄了几道北地风味的小食,像是猪胰胡饼、肉盦饭之流,连咬金家送来的梨酒都用温碗热着,好好庆祝一番。
吃饱喝足了,她们仨人就喜欢靠在一处,赏月、数星、吹牛皮。
咬金今日多了几分伤感,说起什么都透着一股悲伤。
虞明月看着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大丫鬟,心里早就把她当自家姊妹一般。她揉了揉咬金的发顶,道:“亲情之重在于‘情’字,而非是还恩。好咬金,你已经做的十足好了,若没有你插标自卖,郑家这会儿怕已是满门白骨了。”
咬金喝个果子酒似是醉了,怔怔看着姑娘傻笑。
明月掐了掐她的脸颊:“这世道,男子本就在走一条顺畅大道,女子的路却要艰难晦暗许多,何必再给自己徒添枷锁,庸人自扰呢?”
那两颊飞红的傻姑娘已经听不明白这些话。
只笑嘻嘻歪着头,囫囵道:“谁说男人都坏,姑……姑娘的相好就不是!”
漱玉没憋住,吭哧笑出来:“姑娘和姑爷都成亲了,还相好呢。”
虞明月也是头一次听到这个词,用在谢西楼身上,总觉得叫人脸皮子发烫,便拧了咬金的耳朵假意斥她。
咬金一点儿也不疼,还嬉皮笑脸的:“那相好处处都记得姑娘难处,明明是个……嗝,行军打仗的人,还肯花心思,将姑娘放到心尖儿上,我、我放心他。”
虞明月被这话闹得哭笑不得。
什么放不放心的。
说得好像你是他丈母一般。
但是莫名的,她也柔和了眉眼,仰头看着秋风中盛放的桂树撒落一地,披上满身的月光。
明月莞尔,低声喃喃:“是啊,因为做他的妻子,我可以一直与他平视。”
……
九月十五,正是秋闱放榜日。
没钱的穷学子早早聚在贡院外,等着官家张榜。有钱些的人家也提前派了书童小厮们守在榜前,等着一睹中榜举子们的名讳,好早早回府禀报喜事。
西院这里,三房派了明澈的贴身书童木秀过来;
东院则出了两个人。除过明璋的书童春生,老太太还特意寻了个腿脚麻利的识字婆子,仔细来瞧瞧两个小爷的张榜名次。
老太太是分家之后才有几分悔意的。
尤其这次秋闱,明璋才一出贡院就昏倒在地,高烧用药施针足足四五日,才勉强叫人清醒过来。
老婆子算是看出来了,明璋就没那个命。
平日里再有学识又如何?这一到大考就出岔子的毛病,可不能叫虞家再度翻身,光宗耀祖。
正琢磨着如何跟西院修复关系,外头婆子满面喜色,跑得像是飞一般奔进来:“老太太,中了中了!当真是中了大喜,咱们二爷竟不声不响拿回个解元啊!”
这便是头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