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都(第1页)
越清音喝得晕头转向,视野里的不速之客面容发散,好像有四只眼睛两张嘴,鼻子还在整张脸上到处乱跑。
她伸出手指追着他的鼻子描,尽力凝聚视线:“这位美人,你生得挺别致……”
慕相玄听这称呼,气得咬咬牙捉住她的手腕:“不读圣贤书,偏学柳七词,如今都知道上青楼喝花酒了!”
他话不多说就拉着她朝门口去:“等回家了再与你讲道理。”
越清音被拉拽走了几步,意识到受制于人,立即缩着肩膀与手臂要挣扎:“不是,你是谁啊……”
可这美人好大蛮力,她拔了两次都拔不出自己的腕子,心底憋闷,强烈指责道:“真是可恶,相玄都没拉过我呢,你竟敢放肆……”
慕相玄又气又好笑,步子停到门边,回头与她分辩:“好没良心,我没拉过你么?”
“你从前贪玩,春天要翻山越岭看川河融冰,秋天又要漫山遍野摘花捡果子,时常兴致勃勃远离营地疯跑,玩到天黑又觉害怕,哪次不是我拉着你回家的?”
越清音呆懵懵看着他,眼珠子迟缓地转了转,终于认出来人:“相……”
慕相玄轻哼了声。
对方面色实在不好,越清音甚至生出错觉,还以为是自己偷腥被捉了现场。
“我只是在这儿喝酒……”她小声辩解道。
对面的人没应答,少女迟来的心虚作祟,低头看看鞋尖,不敢再吱声。
慕相玄原本满腹长篇大论、批评话语,可瞧着她在他跟前埋低脑袋,睫羽湿漉颤抖,又觉得就连她垂落的几绺发丝都十分可怜。
他再也说不出半句重话。
甚至还想安抚地摸摸她的发顶。
慕相玄叹了口气,压根拿她没办法。
想起之前听屠军师讲过道法因果,他心道,大概这姑娘就是他宿世的冤家、命里的克星、前债的报应……
慕相玄很干脆认了命,放缓语气对她说道:“先离开这儿。”
他转身拉开房门。
大堂原本的气氛喧嚣热闹,现在却静落许多,惯常被人声掩埋的丝竹乐声突兀地跳显出来,半死不活地暖着场子。
只见满堂的客人都从酒桌上分了心,悄然打量望月坊大门前的新客——几位牛高马大、半张脸蒙着防风布巾的壮硕汉子。
慕相玄快手将房门阖上了。
他一眼就瞧出那几位汉子是越将军的亲兵,如今遮掩样貌过来,想必是奉命来捆这屋子里的两兄妹回去的。
不知道他们多久能找来这间屋子,但眼下大门被堵,已经无法再从大门离开。
慕相玄带越清音回到桌边,从花窗往下望,又见八九人马错落守在望月坊外,个个抱着长绳,拖着军棍,一副随时都能动手行刑的凶煞模样。
越清音原本就不清醒的脑子更加懵了,喃喃道:“看来明年的今日,就是我与二哥的忌日……”
她恍惚念叨着:“没想到,结拜起誓这么灵验,竟然真会同年同月同日死啊……”
慕相玄:“……”
任由她迷糊咕哝,他在旁边冷静地想,走窗户也行不通了。
他回过头,踢了下歪扭躺在地面的小倌们,一针见血道:“别装了,老实说,这儿有后门吗?”
靠前的紫衫小倌顿了顿,睁开些许眼缝,暗自忖度。
今夜他们来这上房,听闻两位客人只想听故事,起先也高兴了好一会儿。还以为遇上了能省心服侍的好客人,没承想……那姑娘实在太能喝了!
紫衫小倌有些后怕,原本见那姑娘没什么欢场经验,他还耍了个滑头,没有让兄弟们一起陪饮,而是与十九位兄弟轮番陪她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