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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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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昭王朝西北边境,广阔草原延绵千里,融州城背靠越柳军营,稳如泰山地伫立在绿野中。

五黄六月,难得岁月太平。

越柳营中将士们循规蹈矩操练数月,今日重燃久违的热血,拥挤到演武场边上爆发出兴奋喝彩声——

“揍他!”

人声呼喝中,高台边缘木质地板遽然绷紧,软鹿皮的玄色靴子侧刹蹬地,一道劲瘦的少年身影敏如脱兔,矫捷灵活地破出几名赤膊汉子的围拦。

看客们视线追去,只见一角影青衣衫风中飞舞,少年人手中银枪翻转,锐利锋芒劈划而出,击起一片痛呼。

方才围拦的刀枪剑棍哐当当砸落,再定睛时,赤膊汉子们已经东倒西歪抱着胳膊与腿滚地叫嚎了。

唯一“幸存”的汉子急得口舌打结,一边胡乱嚷着什么,一边比划着长刀连连后退。身形清劲的少年蹙眉盯着他,很快没了耐心细听。

他信手换了柄软剑,迅疾抽身攻去,力道又狠又快。那汉子接了两剑便觉吃力,不多时就被压制住长刀,眼见着刀刃口逐步逼近自己的脖颈。

众人连声起哄,那汉子叫起来,挣两下都挣不开,忙梗着脖子冲他喊:“慕将军!慕将军——”

慕相玄收住力道,面露不赞成地朝对方摇了下头。

他原本束起的马尾辫干净利落,一场演武下来已被折腾得微乱,发带垂缨在耳边轻轻晃动。

因着摇头的动作,他额前柔软的碎发垂下,虚虚掩映着漆如墨石的长眸,将原本锋利的五官轮廓削得柔和几分,显出十八九岁的清朗气来。

“你方才叫嚷了半天,是想做什么?”

慕相玄终于腾出些耐心,同落败的对手讲道理。

“你明知我耳朵听不清,就不该打攻心的战术,不该浪费力气放狠话,妄图恶言泼语激怒我,以为这样就能……”

那汉子本就躲刀口躲得脖颈抽筋,听闻此言险些气得喷口水:“老子放个屁的狠话!老子刚刚在求饶!老子是在求饶啊!”

他只恨对手是个不解风情的半聋子,挤出两丝笑:“将军,我求饶了你还下狠手,我我我脖子都快断了……”

话未说完,方才横亘在自己颈间的力度倏地撤开。那汉子心头一松,刚想喘口气,银剑又闪着锐光破空刺下,狠狠扎进他脑袋旁一寸的木柱里。

耳边铛声颤颤,汉子吓得瞪圆眼,直挺挺站了两息后,扑通一声晕倒在地。

见动了真格,底下士兵们面面相觑。慕相玄站直身,视线梭巡一圈,认真背起越柳营的军规:

“凡军官军人临敌先退者,斩。”

少年肩背挺拔,清透的声线落入众人耳中:“军伍儿郎该有骨气,屈膝求饶实在窝囊,倒还不如撒泼放狠话。”

有些年岁稍长的老兵们一阵恍惚,莫名想起七八年前,这姓慕的小子刚入营时,还是个沉默寡言的小豆丁。

据闻他打小就耳朵不好,听声时常模糊,也听不懂他们融州的口音,当时他们几位老兵扯得嗓子发干,都没法同他说清越柳营的规矩。

如今这小子脱口就能背出军规,还这样流利……

大概得归功于他常年累月替人背的黑锅,靠受罚吃苦长的记性,毕竟他身边有那位从不叫人省心的——

“越姑娘!”

演武场外忽然喊起呼声。

“越姑娘呢?有人见着越姑娘了吗?”

凌乱的脚步从远及近传来,最终在演武场的栅栏门前靠拢,几名衣裙板正的中年妇人揪着手帕,相互拉着问:“我没找到,你们那边呢?”

妇人们还没朝这头看过来,演武场里的士兵们已经回拢目光,万分尴尬地噤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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