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夸情敌(第1页)
自文先生的话本只在旭日书局出售后,书局西侧日日座无虚席,皆是京中痴迷话本的世家闺秀、千金小姐来选购话本,并寻些默契之人在此一同讨论故事情节,苏予也日日拉着她的闺中好友们来凑凑热闹。
为了避免来往人流中有登徒子闯入惊了她们,陆暄以书架为墙,自北向南连通,只留半丈宽的出入口,在此挂上了竹帘,并让人在附近守着。
而苏珩不知去何处寻来了一把名琴,在世家子弟中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哄得那些爱附庸风雅的公子哥们都来店一观,二楼隔间常常传来他们的高谈阔论。
任千里为书店开张写了一篇郎朗上口且简单易懂的打油诗,连夜印刷,雇城中乞儿逢人就塞。分发红票和开张告示后,不少城中居民闻声而来,有些百姓趁着实惠或租或买,库房书籍的库存终于清了部分。
陆暄他们且试且改,摸索出了最适合本店的经营模式,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旭日书局也终于名副其实,蒸蒸日上。
后院内,陆暄左手拨着算珠,右手记录近日来的收入,算到扣除成本后所得进项的数字仍是可观时,她长吁一口气,放下笔,心道努力终是没有白费,一抬头便看到任千里坐在窗边核对书册库存。
他神色从容,眸子低垂,目光随着放在纸页上的指尖移动,侧脸轮廓锋利,可整个人的气质又很温和,头上还是那支蜻蛉衡簪,窗边清风溜进,带起他落在案边的衣袖,衣袂飘飘,整个画面如名士之画,叫人移不开眼。
“姐姐,快同我去二楼隔间。”苏予像只麻雀欢快蹦到陆暄身旁,拉起她的手往外走,没留意到偏处的任千里。
“出了何事?”陆暄见她动作极大极快,以为出了急事。
“没什么,就是顾小公子…”苏予停住,似是突然感知到什么,艰难转头,任千里果然在后面。
他眼皮微抬,面上无甚表情,看起来云淡风清,心中却早已敲响警钟,竖起耳朵,书页一角已被揉皱。
“任世子一起去吧…”苏予转了话头,试探道。
“好。”苏予的话语刚落,任千里就干脆回道,盛情邀请之下,他自然是要跟着一起去的。
苏予当场石化,嘴角抽了抽,这还是她认识的任千里吗?随即又想明白了,若真喜欢一个人,是该又争又抢。
陆暄见他也一同前去,心弦稍松,近来任千里不知何故总与她保持着距离,这距离适当到不至于让人觉得疏离却又没往日亲近。之前他们二人来返书局总是同乘一辆马车,可现在变成了他骑马护在她的马车外,除非雨天,否则不会与她同乘。
陆暄觉得奇怪,但细想又觉得正该如此,他本就是极其守礼之人,谢元祈如此,她在话本中也就这么写的。可他初来时虽也是温柔体贴,却又没这般讲究。她全然没往其他方面深想,既想不通就先放放,陡然想到另一件事。
“你们同顾小公子很相熟吗?可我听说他是在西北长大的,你们怎会同他有交集?”陆暄早在顾家郊外庄子时就想问了。
“相熟的是顾小公子的兄长和我父亲,他的兄长顾靖安长他十五岁,幼时曾在我们苏家家学进学,我父亲又年长他七八岁,对他颇为照顾,一来二去,两人就成了好友。我和兄长也是受父亲之托照顾他,此次他来是因为知道我们开了间书局,特地来给我们捧场的。”
苏予边说边瞥任千里的神色,其实她最后那句是解释给他听的,希望他能知道她是站在他这边的。
陆暄恍然:“原来如此。”
言语间三人已走到二楼,隔间传来顾靖宁的侃侃而谈,他在提到军队日训、战场厮杀、兵法阵法时像变了个人,不再是庄子上那个爽朗爱脸红还有些傻气的少年,而像是在辽阔草原上纵马驰骋英姿飒爽的小将军。
“你们来了,快进来。”顾靖宁咧嘴露出一排白牙,热情招呼。
但进隔间时众人有些尴尬,隔间的大小可容纳二至四人,现下却有五人,还好做隔断时多留了些空间,虽然有些拥挤但还能挤挤。
顾靖宁坐在最里侧与苏珩并排,苏予略一思考,推了推苏珩,苏珩往里挪了挪,她就坐在了他身旁。男子身材高大,若三个并排而坐怕是挤不了,她娇小些挤进去正好。
陆暄正想抬步进去,任千里却快一步进了隔间,与顾靖宁相对而坐,陆暄则坐在了苏予对面。如此一来,就变成了陆暄与任千里并排坐,苏珩被顾靖宁和苏予夹在中间。
“顾小公子,多谢您过来捧场。”陆暄捧起茶杯敬顾靖宁,他特地过来,她作为东家应当感谢一番。
任千里也捧起茶杯:“多谢顾小公子。”
苏珩苏予作为东家之一,也敬顾靖宁:“多谢。”
顾靖宁窘迫挠头,回敬四人:“大家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