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张大吉(第2页)
想到关键根节,她紧拧的秀眉忽松,原来如此,她大概知道她们生意为何惨淡了。
任千里盯着陆暄额头渗出的密汗,不知从何处翻出一把大蒲扇,一下接着一下地扇着风替她赶走热意,力度适中,频率稍缓。
凉风拂来,陆暄看着身侧之人,鬓角发丝微湿,他怎么这么傻,只关心她热不热,全然忘了自己,转而握住扇柄制止了他。
任千里呆楞滞住,她为何不要?是她不喜这样的举动吗?还是他近来日日出现在陆暄身边,她有些烦他了?
未待他想出个所以然,陆暄夺过大蒲扇,对着他的脸猛扇,耳垂上挂着的珍珠流苏耳坠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任千里望着那耳坠,似是被催眠了一般,只觉周遭万物皆为虚无,唯她的音容笑貌撞进了心里。
苏珩与苏予投去羡慕的目光,两人默契地、一字不差地脱口而出:“好想有人替我扇风。”
有眼力见的苏珩小厮长庚:“少爷,小的来扇!”
有眼力见的苏予丫鬟兰心:“小姐,奴婢来扇!”
没眼力见的任千里小厮逐星:“少爷,小的来扇!”
没眼力见的莺时:“小姐,奴婢来扇!”
“掌柜的,你们这儿可有山川游记?”中气十足的问询声打破了这欢声笑语。
来人是一名中年男子,看穿着打扮应是大户人家的管事。
“有的,这排书架上最左侧就是。”陆暄指着某列书架,怕他找不到,“阿肆,带客人去柒号书架。”
“来了—”阿肆快步赶来。
可在见到阿肆时,那中年男子似是看到了什么魑魅魍魉,惊得连连后退,话都说不利索了,摆手结结巴巴道:“不,不要了,不要了…”扶正幞头仓惶离去。
苏予低声同苏珩道:“这…这人好生奇怪。”
苏珩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为数不多的客人就这么跑了。
阿肆没想到会在丰京看到他,偃县富商关家的管事,那日被缚住手脚扔进湖中的窒息感又席卷而来,他有些吸不上气,可更令他害怕的是陆暄的态度。
若不是陆暄救了他,他早就成了不知烂在何处的无名尸首,留意到众人的眼光,他艰难开口:“小姐…我…”犹豫着该如何解释,解释他为了仅剩的一点自尊心而隐瞒自己的过去。
“那箱笼里的书都放到书架上了吗?”陆暄并不想追究那人为何见到阿肆就跑,阿肆替她办事无一不用心,知恩图报,是个赤诚的少年,这便够了。
“什么?还,还没。”
“那快去吧,收拾整齐些。”
“是。”阿肆一步三回头,有些疑惑,陆暄不问他什么吗?更多的是感激,陆暄还愿意收留他。
只是翌日他便后悔了,他低估了他那位亲生父亲的狠心,以及关家当家人的魄力。
“你们在干什么!住手!”陆暄一进书局就看到,几个牛高马大的家丁摁着阿肆趴在地上,他拼命挣扎,因脸贴着地被碎沙磨破了皮渗出血,整个人透着一股狠戾。
“你就是这书局的东家?”
陆暄才留意到店中还坐着一位妇人,发丝干净利落挽起,眼尾上吊,透露着商人的精明与作为当家人的杀伐决断,指甲染着绛红蔻丹,手中的九连环早已解开。
她的脚边还跪着一名锦衣华服的男子,眼下乌青,哭得涕泗横流,脸颊红肿,两侧皆印着清晰的掌印。
关家祖地在偃县,是大周有名的富商,生意遍布全国。这位妇人即关家现在的当家人关月,为了进一步扩大商业版图,关家前些时日迁来了国都丰京。跪在她脚边的是她招赘的颜玉,空有皮囊,专爱外边野花,一无是处。
“我是,不知夫人有何指教。”
感受到那妇人不善的目光,与陆暄一同前来的任千里往前一步,将陆暄护在身后。
见他动作,那夫人“嗤”的笑了,深达眼底的却是寒意与厌恶,她起身走近陆暄:“你可愿同我做个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