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盒(第2页)
还未进门,就见月娘裹着不知道什么东西鼓鼓囊囊地躲在她家门外。
“这是做什么,不冷吗?怎么不让嘉嘉给你开了门进来等。”杜诗云麻利地生了火,又给月娘倒了一杯温茶,“什么急事非得来我家说,你那不是还有病人吗,嘉嘉也在你那,我肯定是要过去的。”
“阿云。”月娘捧着茶杯,轻轻抿了口,十指微微颤抖,一开口,眼泪就掉进了茶杯里,“我阿爹殁了,我再没有亲人了。”
“你阿爹?怎么没听你提过,他在哪?也在南城吗?”
杜诗云一愣,忙从怀里掏出帕子给她擦眼泪。近十年前,她在城外遇见牵着马的月娘,她脸蒙着一层又一层的纱布,伤口溃烂到纱布层层都染着血,马背上还昏着一个金不换,她说她是从关外一步一步走来的,走到南城,花了快两年的时间。
这些年,杜诗云对月娘的身世也有些猜测,但虚无的揣测终究抵不过日日夜夜朝夕相对,再多猜测只要月娘自己不承认,她绝不会猜忌半分。
“杜诗云,你还想为你父亲报仇吗?”
“当然。”
杜诗云不明所以,她父亲已经去世许多年了,罪魁祸首也早已经迁都离开,即便她想报仇,也无计可施。
“那假如你的仇人死了,你会杀了他的家人报仇吗?”月娘含着泪问。
这问题有些突然,但杜诗云不过思忖了片刻,便果断回绝,“当然不,一人做事一人当,当年我父亲也是被狗皇帝冤死的,开那方子的根本不是我父亲,何况父母之过若连累他人,我和狗皇帝有什么区别,再说了,我一个小小医女,如何能杀皇子皇女报仇。”
杜诗云自嘲地一笑,“我虽曾立誓要为我父亲正名,但也知道,我人微言轻,此生大约没这个机会了。”
“不,你有。”月娘擦了擦眼泪,坚定道。
她看着杜诗云的眼睛,忍不住又绪了眼泪,“阿云,我虽从未言明我的来处,但想必你有一些猜测,你小我两岁,我却一直都很依赖你,现在有一件事,我需要对你据实以告,为了你,也为了我。”
“你父亲杜神医,年轻时名满天下,后来应召入宫,成了宫中的御医,仁德十二年,你父亲被皇帝宠妃构陷,被斩首,你从此成了孤女,被退了婚事,自己去了头发。”
杜诗云不明所以,“说这些做什么?”
“杜诗云,你侠肝义胆,不仅救了我一命,还想方设法地查阅古方,想为我恢复容貌,但我却一直有一件事情瞒着你。”月娘抿着唇忍泪,打开了自己带来的东西,居然是玉贞的那个木盒,“这个盒子里,是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它能助你复仇。”
“阿云,你待我如姐妹,无论如何,我心依旧。”
月娘轻轻呼出了口气,拉住了杜诗云的手,和她一同捧着那木盒,“这盒子的机关繁琐,常人无法打开,只要错过三次,就再也打不开了,黄花梨坚硬却并不珍贵,那人用这个盒子,只是因为他用惯了,且此锁是前朝大师所作,如今已无人能做出这锁。”
“世人想要这盒子里的东西,要么找到主人问出开法,要么强硬撬开,但那样这盒子里的东西也就会被损坏,但我不同,我幼时还算受宠,这盒子我打开过千百次。”
月娘手下翻飞,只听咔哒一声,锁开了。
“阿云,要杀要剐,都你做个决断,我心甘情愿双手奉上。”
月娘冰凉的手握住了杜诗云的手,合手打开了那木盒,杜诗云只觉眼前一亮,那盒子里装着的,竟然是汉白玉的龙纹玉玺。
而月娘的身份,不言而喻。
她看着月娘含泪的眼睛,只觉得心脏狠狠一抽。
王问之还没进酒坊的门就有一杯茶“恰好”从天而降。
“哟!这不是金少爷吗!怎么在楼上喝茶啊,是月娘还是没答应你的求婚吗?”前后两句话毫无关联,没有一丝礼貌,只有对金不换的口头伤害,“这个月的账又该点了,唉,谁让月娘就是信任我呢,明明家里有个眼巴巴看着的,抱着金算盘长大的大少爷,却偏要我来点账,我没有别的意思啊,可能月娘就是心疼您,舍不得您辛苦呢~”
金不换冷眼看着王问之,冷哼了一声回屋去了。
“脾气真差,难怪老板娘看不上。”王问之轻啐了口。
“站在门口讲别人坏话,小心被打断腿。”杜嘉荣不知道何时从王问之背后冒出来,吓得体弱的书生差点摔个大马趴。
“哎哟!我说妹妹,你这悄摸声的也忒吓人了!”倒霉的书生扎了个马步才杜绝了这幢惨案,“你姐姐呢?”
“关你什么事,我姐姐可得和你保持距离,不然到时候又被你母亲跑上门来堵。”杜嘉荣抱着手挑眉道,“我们家可高攀不起王~举~人~”
“妹妹啊,我们两家退婚的时候你还没被你姐姐捡回来呢,至于这一天天的翻来覆去地说吗?我找你姐姐,那是有正事,对了,今日老夫子来过吗,他家人说他早上就出门去钓鱼,和他一起钓鱼的人都回家了,他说给你送个鱼就回去,你见到他了吗?”
杜嘉荣被问得一愣,“夫子?没有啊,我今日和师父铲了一天的雪,没看见有人来。”
“那就怪了。”王问之皱着眉,又搓了搓手,“算了先进去坐坐吧太冷了,我可不能站门口等你姐姐回来。”
“谁让你进去了!”
“行,我走我走。“王问之一挑眉,还真就走了,只是似乎,不是回家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