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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老家主的神情素来严肃,此刻也没多大变化,“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听不出喜恶但也不见敷衍,像是什么也发生过。
但在场之人都知道有的东西已经变了。
郁姜的视线投向郁安。
“是三天前的回国航班,”郁安没在意他的注视,只对着老家主温声说,“我……我只想来看看您。”
郁老家主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这次没等到父亲表态,郁父忍无可忍地反问:“三天前就回国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因为那个称呼憋闷,看清了两人相牵的手,又听见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儿子回国几天却在外鬼混着不归家,郁文涛一时气怒,率先问出自己最在意的问题。
他等待的是一个饱含歉意的真诚解释,可微垂着眼的俊秀青年抬眼看来时,其中的情绪是郁文涛从未见过的淡漠。
“你……”
“我想您误会了一件事,”郁安松开沈亦别的手,打断郁父的话,“我这次只是来探望爷爷,并非要在此住宿,所以不必用‘回来’这个词。”
“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无意打扰爷爷的生活,此行的目的只是看望,目的达到我就离开。能在这里遇见您,确实是个意外。抱歉,我没考虑到您也在。希望这不会影响到您的心情。”
郁父眉毛拧得死紧:“你在说什么?”
“……让您不开心,并非我本愿。放心,大家都介意的话,我以后不会再贸然造访。只希望这段插曲不打扰到您。”
“郁安!”郁父愤怒拍案,“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沈亦别不动声色前进一步,以一种不令人过分反感的保护姿态挡在郁安前面。
他回眸看了看郁安,又迫使自己转眸看向前方。
郁安接住男人即将撤回的目光,对他短暂的弯了弯眸。
怕亲爹真的气出个好歹,郁姜一面拍着郁父的背替他顺气,一面开口道:“郁安……弟弟,别说气话了,在外家人面前给长辈耍小性子未免太难看。大家都是成年人,哥哥相信你对自身言行有正误判断,不会真的不分好歹。”
外家人指的自然是郁安身旁的沈亦别。
单从郁安和沈亦别从前与如今的相处模式来看,郁姜已经对二人的关系猜出了个大概。
他乐得见郁安对所有郁家人都阴阳怪气,好叫这些人看看他们这些年精心养育的假少爷是多么难登大雅之堂,而他郁姜又是怎么以德报怨,鱼目和珍珠一比就知。
当然,能激得对方把和男人厮混的事抖出来就更好了。
只有把郁安真正踩在泥里,才算是乔梓覃所说的打脸成功不是么?况且,郁安本就是抢他位置的可耻小偷,跌回泥潭不是理所应当吗?
沈亦别看出了郁姜眼中那点算计,眼神微冷,启唇吐出的话语倒是温和:“沈某此番前来亦是为了看望郁老爷,和郁安少爷都无意深究郁家家事,也没兴趣过多纠缠其他的。目的是再单纯不过的,不用把事情说得那样严重。”
郁安跟着他的话说:“况且真要论什么内家与外家,我和沈亦别站在这里,就已经是外来客,又何来外家人面前耍小性一说呢?”
“我并没有理由和权利对大家耍性子,只是在称述已定的事实。毕竟这才合乎身份,不是吗?”
空气冷寂一秒,郁姜表情歉疚道:“原来弟弟是因为这件事在闹脾气。是我一时失言,才酿成大祸——不但让其他人看了笑话,还把郁安弟弟逼得不愿回家。那天实在是我喝多了。要是弟弟实在介意,我这就道歉……”
郁父听不得自己人伏低做小的卑微话,转头低斥道:“道什么歉?说这些没用的话做什么?被闲人说几句又不会掉块肉。那些人说说笑笑也就过了,又有谁会真的记在心里?大男人怎么会在意这些闲言碎语?”
郁安笑了一声:“您看,您已经做出选择了,不是么?”
看向郁安时,郁父眉头就没放松过,“什么选择?”
“您说流言蜚语不足以伤人、不值得在意,”郁安面带微笑地向他解释,“那要是这些东西加诸到郁姜身上又会怎么样?您还是满不在乎吗?”
“我当然……”
“您当然会在乎,毕竟这是您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亲生孩子不是吗?”
“你心疼他的漂泊之苦,不想让他再受一点委屈,要把他错过的东西都还给他。所以哪怕是一点对他不利的东西都要规避,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子在你眼里就变得可有可无,甚至是碍眼。”
“对于养子和亲生子的问题,你们早就给出答案,只是心照不宣。”
不愿浪费十几年精心栽培的养子,又想兼得能力上乘的亲生子,情感自然偏颇严重,孰轻孰重心里早有答案嘴上却冠冕堂皇,何其虚伪。
郁父猛然起身,“郁安!”
“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