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第3页)
“若是不被承认的外室之女,相爷何苦为她费心筹谋,令其嫁入侯府?”
容朔嘴角轻勾,眼中尽是冰冷的笑意,低声喃喃,“或许,他并不是为了她呢?”
这句话实在是太有深意,林清如并未真正听得明白。不是为了她,又能是为了什么呢?
她说着自己的疑惑,“若真是对她如此用心,为何不早早接回相府承认身份,直等她出嫁时才行此举,反而引人非议?”
“因为……”容朔冷冷一笑,语气中满是讥讽之意,只缓缓说道:“当年相爷夫人去了。”
林清如脸上露出震惊之意,“你的意思是,老相爷是等到相爷夫人去世后,才将她认祖归宗?”
容朔嗤了一声,“位极人臣的相爷,十分惧内,从不曾沾花惹草,也不敢纳小娶妾。
也是,若无相爷夫人,当年区区一个探花郎,怎及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他怎敢得罪了她?”
见他将相爷这样贬得一文不值,林清如疑惑地看着他,“相爷夫人是……”
“当今皇上的亲姐姐,曾经的玉璟长公主。”
怪不得。林清如倒吸一口凉气,高门煊赫之中,竟也藏着这样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容朔语气更加冰冷,“她嫁进侯府那一年,距离元配夫人之死还不满一年。”
他的轮廓在马车内的暗影中形成一个锋利的弧度,随着马车轻微的摇晃,闪动着晦暗的光。
林清如不知该如何开口,或是安慰,或是疑问。
尚及年少的他是否亲眼目睹过母亲那般诡异而凄惨的死状?又会以怎样的想法面对这位父亲新娶的续弦?毕竟她的母亲新丧不过一年,便有新的女子来代替他的母亲。
林清如突然想起自己的父亲,对于母亲来说,他无疑是深情的。母亲病逝多年,父亲身为朝廷新贵,即使劝娶之人如同过江之鲫,他也始终不曾另娶。
和他为官的准则一样,固执而专一,一旦认准,便再难改变。
即使母亲早已病逝,她似乎也始终不曾消散于这世间。她们都有在好好地怀念她。
那么容朔的母亲呢?容朔也会想她吗?这位曾经的侯府的元配夫人,似乎和那尘封的卷宗一样,在看不见的角落中,逐渐被蒙上尘埃。
林清如很想问一问,关于当年她死状的更多细节,关于她的真正死因。
就如同被重启的卷宗,再次翻开当年旧事。
她看着突然沉默下来的容朔,如玉容颜在马车内的光影中若隐若现,他嘴角始终勾着浅浅的弧度,可林清如却觉得,他并未真正在笑。
空气在这样安静地氛围下变得滞涩,林清如不知该说些什么。
良久,容朔却突然看着她一笑,“那日她说要教我练剑的。”
他的眼神逐渐失焦,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我刚推开她的房门,就看见满地的血。”
他的话似乎带着某种强大的共情,让林清如止不住地想起父亲去世的那天,她已经记不起来是找他做什么了,只是当她推开书房的门时,那洁白的宣纸之上,也是一片的血。
那晦暗不明的语气让林清如意识到,对于十岁的孩子而言,在脑中牢牢记得这样的惨状,是很残忍且悲伤的。他以怎样反复的记忆,在多年的时光中不曾忘记分毫,如同自己一样。
林清如的声音有些干哑与发颤,“她究竟……是怎么死的?”
容朔却只是轻轻一笑,如江上烟波一般缥缈,“林姑娘,这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他总是这样故作神秘,身上总萦绕着这样令人看不清的重重迷雾,让人忍不住一层又一层地拨开迷雾,探寻其中。
只是容朔在她的马车里呆到了苏阳县城,也未再听他说起这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