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第2页)
那个年代,像检查什么煤油罐、氧气管、烟花爆竹等违禁物品都是凭眼看、凭手搜。直到非典前夕,他们引起了X光安检机,才能发现大量肉眼辨别不出的物品,比如管制刀具。
因为这样的工作性质,张秋云很难记住某位旅客的特征。但她仍然表示,他们在1997年夏天曾接到过一个临时任务:当晚,值班站长匆匆跑来,特意嘱咐张秋云等人从今日起要协助公安机关采集旅客的指纹,火车站为此还新配了指纹采集机器。
“听值班站长说,我们要寻找一个女性乘客,此人比较注重穿着打扮,很可能有烫染发的特征。”张秋云回忆道。
乔斯语也曾在卷宗上看到了相关依据:当年,吕梁警方对这枚金戒指细致研究后发现,它不属于大同市内金店出售的品牌,很可能是用家中长辈的传家金重新熔断铸就而成,而且戒指上打了一枚小花,警方从花朵缝隙中提取到一种芳香族类化学合成物,这玩意儿常被用作美发烫染的合成染剂。因此警方曾提出,如果看到有烫染发特征的女人进站安检,请工作人员务必要格外警惕。
在1997年市公安局的刑侦工作推进会议上,时任刑侦支队队长的尤大路曾特意提出:既然女人有完成杀害及伪装现场等工序的作案条件,那么案发时很可能是单身或独居。
想到这里,乔斯语不禁问道:“根据公安机关提供的目标,比如有烫染发迹象、30岁至50岁之间、单身或亲子出行等重点特征,你们筛查得严格吗?”
聊到这里,张秋云左右为难:“我们确实尽力了,还为此挨了不少骂。”
接下来,张秋云聊起了很多插曲:比如有时髦女郎不肯让她的普拉达皮包过传送带,趾高气扬地骂工作人员为土包子,还嫌弃传送带比茅房还脏;比如有年逾五十岁的老妇人提着两只五花大绑的活鸡,撒泼打滚非要把活物带上火车,还是值班站长自费把两只活鸡折成现金才打发了她;比如有小男孩进站时被未知来源的刀具划伤了手臂,当场搞得鲜血淋漓的,张秋云刚成为母亲不久,她动了恻隐之心,让那对母子赶紧联系医务站进行包扎,后来才想起来没给他们采集指纹。
乔斯语自然体恤他们的辛苦,但她很清楚是石彩萍当年很可能就以“漏网之鱼”的身份逃脱了安检口的指纹采集,并顺利乘坐火车离开了大同。
当晚十点,乔斯语从大西街回到市局,她匆匆洗了个澡,还没来得及擦干头发,就接到了颜宁从北京打来的电话。
乔斯语急忙汇报道:“颜警官您好,我是大同市公安局刑警队的乔斯语,被郝局指派协助配合您调查昌平7·13案的工作。”
“都两天了,我一直没等到你的消息,所以必须得问问你都干了什么。”
乔斯语心中一沉,她感觉这位叫颜宁的同志似乎不太好说话。
窗台上的绿萝吐出了新芽,嫩绿色的叶片透出光可鉴人的色泽。
乔斯语清了清嗓子道:“好的,我现在向您汇报。当年,彩屏美发厅铺的是90年代流行的格纹拼花橡胶地板革,负责这起案件的尤队长在勘验时曾发现有按摩椅拖曳过的痕迹。在程剑施暴的右后方位置,还曾提取到一小块国产染发剂的污渍,污渍有被擦除的迹象。后来,警方在巷口的红焖兔头店和六合彩音像店等6处垃圾桶内发现了被剪断遗弃的美发棒电线,将切断面拼凑起来后,发现该根美发棒电线至少存在两个受力点同时拉扯。因此,这起案件并非一人所为。”
颜宁听了半天,问道:“还有呢?”
“当年案发后,警方还没有第一时间锁定迟彩萍母子的身份,所以火车站安检人员的重点并没能放在结伴出行的母子旅客,基本可以确定迟彩萍母子的确是乘坐火车逃离的大同。”
“还有吗?”颜宁又问道。
乔斯语强忍着负面情绪,说道:“没有了。”
颜宁似乎并不太满意。
“你看了两天,难道还没看明白吗?我们的户籍系统里根本没有迟彩萍的居民身份。”
“是,‘迟彩萍’很可能是她在银川通过假证获得的非法身份,这一点我是知道的。”
“既然知道,你就不要迟彩萍、迟彩萍的叫,她不是个真正的活人,你懂吗?”
乔斯语被这位陌生同志劈头盖脸一顿教训,她的心中憋起了火。
这个时候,一只瓢虫从窗外钻进了屋内,在绿萝叶子上惬意地爬行。
乔斯语挂断了电话,回忆起她自从警以来的诸多往事。
第81章12、世事皆有权威,谁能与之相抗
夜幕降临,古城街道的拳击馆内灯火通明,乔斯语正对着直型沙袋摩拳擦掌。
这家拳击馆的老板周亚京在两年前退伍复员,他回到家乡后便创业开设了这家拳击馆。乔斯语与周亚京是少年同窗,两个人又都在军警系统工作,乔斯语便总来这里锻炼。
今天晚上,乔斯语从单位怒气冲冲地跑过来,她固定住虎口一圈圈缠好了绷带,活动指关节时杀伐决断的眼神让周亚京都吓了一跳。
眼下,乔斯语已经打了半个小时的拳了。
周亚京懒洋洋地靠在一旁道:“我算是听明白了,你今天气冲冲地奔过来,就是因为被北京那位要求协助调查的警察怼了几句,心里的火儿没处发。至于吗?多大点儿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