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第2页)
2019年7月下旬,北京。
今晚,一辆车缓缓停在了村口。“屠广志”走下车,他拿着手电筒,一脚脚踩在凹凸不平的砂砾路上。
最初,几乎没有人认为“屠广志”能在天罗地网中逃出福建。
事实上,他也确实没有插翅高飞的本事。因为早在5月初被龙岩警方发现嫌疑之前,他就已经利用时间差逃到了江西,这才能在不久前辗转回到北京。
“屠广志”逃回北京的这一路可谓是惊心动魄,他走得十分吃力:因为,这是一个实名制运用到生活点点滴滴的时代,再加上全国各地天网系统的覆盖,都让早些年的悬案彻底成为不可复刻的历史。
当然,信息时代也有自己的漏洞,比如“网约车”就是一条漏网之鱼。
在警方的布控下,犯罪嫌疑人不能出现在机场、高铁站和长途客运站等地乘坐公共交通工具。但是,此时的网约车平台还无法从公安部门共享信息,这让许多犯罪嫌疑人选择网约车逃避监控,并进行一段段远距离逃亡。
早在7月中旬,“屠广志”曾收到过一条信息,这条信息是促使他回到北京的导火索。
“月亮已经落下了,河水也反射不出月亮的影子,但她的余光还在温榆河畔。花。”
信息的末尾还附上了一串经纬度,那位置正是“屠广志”所处的这座村庄。
这条信息像是一句暗语,但“屠广志”立刻明白了它要表达的意思。那一刻,他拿定了主意:即使回来的路千难万难,他也一定要回北京。
此刻,“屠广志”按照信息上的方位指引,在村口西50米处找到了一棵洋槐树。槐树下堆着一些油墨鲜艳的包装袋,不像是几年前被村民们遗留下来的垃圾,否则经过这些年的风吹日晒,包装袋的油墨会褪色得干干净净。
从槐树这里望去,前方有一个岔路口。其中一条路一直延伸到远方的夜色中,“屠广志”一眼看不到头。
“屠广志”知道,他要去的地方就在这条路的尽头。
山里的温度有些低,因为静谧,所以他能听到河水的流动。“屠广志”深吸一口气,用手电筒晃了晃前方的夜色,迈开步伐准备走向这条路的尽头。
忽然间,四周响起了一个低沉的声音,让他“不要去”。
“屠广志”的眼神一变,他立刻用手电筒循声照去,警惕地问:“是谁?谁在那儿?”
果然,他的话音刚落下,灌木丛中响起一阵异动。“屠广志”这才发现,那里一直停着一辆黑色帕萨特,只不过在夜色中不引人注意。
这时,帕萨特车门开了,江建军走下了车。
江建军关好车门,半靠在车子上,缓缓开口道:“你不用害怕我,我不是来伤害你的,至少今天晚上不是。你该害怕的,是你即将要去的那座宅子里的人。”
说着,江建军抬起手臂,指向了这条笔直路面的尽头。
早在7月倒数第二个周末,安维东已经连续在吴霜家外蹲守多日。那天夜晚,安维东突然向江建军传来了一个新消息:
自从福建剧场的事故发生以来,吴霜回京后一直深居简出,但最近这段时间,她每到天黑都会前往北六环外一个距离镇政府约40公里的粮官峪村。
“粮官峪村?那是什么地方?”江建军疑惑地问。
“这个村子有历史遗留问题,总之现在没有村民居住。昨天我派人专门跟吴霜的车辆进山了,发现有三四位青壮年男子在一处远离岔路口的老平房里打扫,而且是打扫了一夜。”
江建军皱起了眉:“给搬迁户留下的老平房打扫?”
“是,打扫得非常卖力。这处老平房的归属权清晰,不可能和吴霜产生任何买卖租赁关系,她的行为搞不好能构成‘非法侵入他人住宅’。但是,他们到底要做什么呢?”
很显然,吴霜的这个行为和她个人的工作生活无关:她既不可能将工作室搬到一个如此偏僻的山里,更不可能从那位神秘富商的名下接手整座村子。
由于粮官峪村荒废已久,连踏青登山的游客都不愿光顾这里。那么,吴霜很可能正是看中了“隐秘”的特质,准备做一件神不知鬼不觉的事情。
聊到这里,安维东恍然大悟道:“难道,是他回北京了?这种不为人知的落脚点,正好可以给不为人知的他用来藏身。”
这个问题,也正是江建军心中所想:“屠广志”自从5月份逃亡以来,他通过躲避“天网”的形式一路流窜,这个犯罪嫌疑人在二十年间积累了充足的反侦察能力,可谓是极度狡猾。
想到这里,江建军对安维东说:“既然无法准确找到他的位置,那咱们将计就计,让吴霜把他‘钓’出来,直接一网打尽。”
就在检察院批准逮捕吴文雄后不久,安维东迅速申请了宁夏、内蒙古和福建三地警方的协助,全力追缉吴文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