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草青团(第2页)
封隐岚眼含泪意,仍痴痴望着她不语。岳珑珈一颗心早已乱了方寸,只能心虚地垂着眼,目光游移不定,避开他那双藏着悲恸的眼睛。
忽然,她想起了上回那般情形。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他央求着她,她支支吾吾、却鬼使神差地在他脸上落下一吻,便化解了僵局。
这一次,她也想故技重施。
她咬了咬唇,抬眸对上封隐岚的视线,深吸一口气,闭眼朝他脸颊亲去。谁知这一吻,却偏偏撞上了他的唇瓣。
唇上柔软的触感惊得岳珑珈猛然睁眼,这才发觉自己竟亲错了地方。她慌忙后撤。
封隐岚似也怔住,缓缓直起身,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掩着唇,眼底还残留着一丝未散的错愕。
趁他失神,岳珑珈飞快跳下床榻,头也不回地往门外逃。可刚踏出门槛,她又急匆匆折返,语速快得几乎咬到舌尖:“软、软枕忘拿了……”
一把捞起兔绒软枕,她头也不敢抬,转身便跑。衣袂翻飞间,好似这是她使用轻功最成功的一次。
书房内重归寂静。封隐岚放下掩唇的手,卸下眼底的错愕,化作一抹深意。他轻舔薄唇,似在回味那一瞬的温软。
——这也是他的故技重施。
原来他刚发觉,唯有自己退一步,才能引得夫人进三分。
夜深露重,院中风穿廊过,竹影摇曳如画。
因为上回便是心动后梦魇,这次岳珑珈有预感会再次深陷噩梦,于是不敢独自入眠,这夜便又把小桃叫到床上来同睡。小桃素来心大,沾枕即眠,呼吸均匀得像猫儿打盹。
而岳珑珈枕着云锦兔绒软枕却毫无睡意,只盯着床顶那根横梁发呆,心绪难安。
她缓缓抬起右手,在昏黄烛光中凝视那掌心。
掌心处依稀还能记起温热的触感,还有夫君唇瓣贴上时的柔情,如今都混合在一起,在她心口留下了一团慢燃的火。
她怔怔地盯得出神。
她将手贴近自己唇畔,迟疑了一下,但最终还是回吻了封隐岚留在她掌心的痕迹。
一吻毕,她又羞又恼地垂下眼睫,低声嘟囔了一句:“哎呀,我真是疯了。”
说罢,猛地掀起被子把自己整个蒙进去。
一颗心早已成了一团乱麻。
梦魇终究未如岳珑珈所忧那般再度侵扰,反倒是……做了一场别样的梦。
那梦朦胧得看不清人影,却偏偏缠绵悱恻,轻触间羞意层层叠叠,似水汽蒸腾,灼得她面红耳赤。她向来无此经验,只觉梦中自己像是溺在温热柔波中,浮浮沉沉,叫人沉溺其中。
醒来时天已泛白,梦境仿若漏指细沙,只记得一阵心悸,一阵莫名的羞怯与轻快,愈想,反倒愈模糊了。
小桃却不敢大意,为夫人梳洗前,便悄声吩咐了厨房,在夫人的粥里添了些莲子与百合,养心安神。
朝露消散,临近五月的天气已有几分燥热,厅内檐影斑驳,窗外枝头雀鸟啁啾,岳珑珈低着头细细用膳,神色看似平静,实则早已心神不宁,就算吃再多百合与莲子也于事无补。
封隐岚原本也拿着木勺,浅尝了几口便放下,身子微倾,目光落在她脸上,竟再移不开了。
她低眉顺目,小口抿着热粥,他却像不饿了,只管看她。
那目光里满是痴缠,像丝线,一点点缠绕过她的睫眼、嘴角与手指。
岳珑珈察觉到什么,舀粥的手顿了顿,抬眼看他,轻声问:“夫君怎的这般看我?”
封隐岚勾唇一笑,语调低沉:“晨光落在夫人脸上,比我昨夜梦中的夫人还要好看几分。”
话音未落,岳珑珈却猛地呛了一口,轻咳连连。
梦中的片段猝然浮现——那人压着她,气息灼热,眉眼模糊却熟悉,如今与眼前的封隐岚一寸寸重合,她心头顿生一股羞慌,忙低下头避开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