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澜顾濯视角(第2页)
白忙活一场。
还得罪了丞相。
平白给太子递了把现成的刀。
将闹剧尽收眼底后,顾濯肩头几不可察地松懈下来,眼中泄出连他自己都不曾发觉的轻松来。
若是让祁悠然瞧见了眼前这出塌台的闹剧,指不定要怎么拍手笑出声来——她一贯是欢喜于这些荒唐场面的。
此刻应是弯了眼睛,捂着肚子笑跌在椅子上,吐出些刻薄话来。若是簪着她最喜欢的那支白玉簪,玉的莹润便会在鬓边泛出泠泠弧光,若是挑了件寻常的钗子,那细细的流苏便会簌簌地抖着,发出细碎又恼人的声响,仿佛在替她笑得打颤。
顾濯的嘴角,像是被那想象中的画面轻轻扯动了一下,牵起一丝极淡、极短的弧度。
今日她发间簪的,似乎正是一支点翠穿珠的流苏钗。
戴过的次数不多……却很衬她那跳脱的、不管不顾的性子。
思绪飘摇,竟就飘到了这不相干的事情上。
那点微末的笑意尚未漫至眼底,便倏地冻住了。
实在来得突兀,又去得仓皇,只留下唇边一点僵硬的痕迹,很快便被那惯常的冷硬神色覆盖得无影无踪。
此刻,温颜却是闲闲踱步向众人而来。
解释说是随身带着的药瓶摔了,收拾起来费了点时间。
她带着一点恰到好处的惊讶,在得知事件“来龙去脉”后,对着那窘迫的誉王,绽开一朵温婉得体的笑容,对他的“及时援手”表达了诚挚的谢意。
至于该怎么“感谢”,那是后话了。
依温颜的性子,谢礼,横竖是要教人终生难忘的。
顾濯冷眼看着那场闹剧草草收场,面上纹丝未动。
今日他的举动或许会惹争议,但他不在乎。给深宫里多疑的帝王递些耽于请事、优柔寡断的话柄,也能少些烦人的试探。
思绪如同游丝,在穿堂而过的风里飘了飘,便断了。
祁悠然此刻在厅内会做什么呢?
郁闷地盯着糕点,一块接一块填进嘴里,腮帮子微微鼓起?还是托着腮,百无聊赖地听着丝竹,眼神飘向虚空?
回去以后要怎么做?赔个不是?还是哄哄她?
他分神想着,心头浮起困惑,却并不厌烦这种感觉,反而带着一丝隐秘的痒意。
回到殿内,喧嚣依旧。
桌案上徒留一块芙蓉糕,突兀又伶仃。
合该坐着摆出千姿百态的人,没了踪影。
像是走了很久,但又像刚刚离开。
顾濯皱起了眉。
又任性妄为了。
他心尖上泛起一点焦躁,如同被火星燎了一下。
笙歌管弦不息,炭火带来的暖意热烘烘地黏在皮肤上,令他生出些许不快来。
烛台规矩摆在一处发着亮,带着死物的刻板。
帝后讲着些无用的体己话,烛火漏出举案齐眉的影子,晃晃然一抖,便变了样。
“世子今日怎么独自一人?郡主呢?”皇后不经意扫过顾濯身侧空荡荡的席位,带着笑冷不丁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