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复原职(第4页)
太子望着扶登秦水青色的背影消失在朱门外,唇角那抹温润的笑意渐渐凝成寒霜。
他抬手按了按发胀的眉心,案头烛火摇曳,映得满室奏疏上的“谢”字如血渍般刺眼。
暗处一道苍老嗓音迟疑道:“殿下……当真要让她去?”
“可秦工若真筑成此坝,下游三州水田归了朝廷直管,原本治理沧江地区的谢督政岂会放过她?”
太子如墨的眼眸生出冷冽的光:“所以扶登秦必须成。”
老内侍没在接话,太子整理着桌案,将图纸投入炭盆,火舌倏然卷起。
太子看着碳盆燃至灰烬的图纸,目光如炬道:
“孤问遍工官,皆在因怕触及地方谢氏的利益而顾左右而言他,如今到这个地步,她才是孤最称手的刀。”
随后,太子见目光投向案上的工部的述职报,里面一年中尽八成的政绩都是巫工完成的。
“扶登氏能人辈出,五十年前以自绝男性族人消解皇室和世家的忌惮,但如今看来,扶登氏百年荣光系与女子一身,也一样无差。”
老内侍没有接话,只是小心翼翼将先前太子随手放置的旧手札拿起。
言罢,太子的指尖摩挲着舆图上沧江下游的暗渠标记,轻笑一声:“沧江为什么水患肆虐,谢氏心知肚明。”
老内侍:“殿下目明耳晰。”
老内侍小心翼翼将旧手札放在太子面前:“欲修好堤,先利起器。”
太子拾起手札,方才没有细看,现在看来,这手札他三年前便见过。
说来,扶登秦这被罢官的三年,和这手札的关系可匪浅。
皇商萧氏多年承接工程的耗材供应,吃皇粮久了,人难免不思进取。
扶登秦这一本工具改良的手札递到天子面前的那一刻,萧氏就恨不得让“多事”的扶登秦消失。
太子冰如霜的眼眸缓和了许多:“罢了,孤既然拿到了话事权,秦工这改良工具的事情,孤允了,吩咐下面的人做吧。”
出了东宫,只见宣武门的雨下得绵密,马蹄踏过时溅起细碎的银珠。
扶登秦掀开车帘,恰见一队玄甲卫兵正押着数十辆黑篷马车驶入偏门。
马车上麻布掀开一角,露出木材上鲜红的“萧”字印,却转瞬被雨水冲淡了痕迹。
扶登秦喃喃自语:“难怪多了卫兵……”
如今的场面是,扶登秦的四驱马车只能独行才能通过宣武门,而皇商的车队正占着宣武门,准备运名木入宫。
眼见车队停下了,一少年声划破绵绵细雨:“喂!前面的!为何停下!”
清脆的马蹄音从车队的后端逐步朝扶登秦这边靠近。
扶登秦端坐车内,坐怀不乱,她虽不是争强好胜的那类人,但在这种事情上她是不肯让的。
因为她骨子里是骄傲自己这大巫扶登氏的血脉的。
能让扶登氏低头的,只有正统皇氏。区区一个皇商,她不会放在眼里。
清脆马蹄声音的主人,正是皇商萧少主。
萧景明,他身披着斗笠,骑一高马,墨色箭袖沾了雨珠,衬得眉眼愈发英气。
淅淅沥沥的雨打在管道的青石板上。
萧景明的少年音持续发力,“喂,皇商运货,何人挡。。。”
待少年走近,看见扶登氏的马车上的扶登氏青鸟徽,他的正欲继续说的话咽了下去。
四驱马车里的人没有露脸,只见一弘髯壮士替了驾车小公公,坐上了马车前准备驾车前行。
扶登氏的马车丝毫不在乎他们的车队即将入宫,有硬逼他们退后之势。
少年凭借这壮士猜到车里坐着的人。
萧景明对着马车车窗道:
“三年不见,秦工倒学会装聋作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