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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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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照眸中拢起了一层雾,如墨泼洒,这块碎玉他认识,不止认识还很熟。

因为他也有一块。

他从胸襟处掏出玉牌,同样的质地、同样的色泽,同样刻着字,唯一不同的是,晏照的玉牌要比江挽缨那块长一些。看着两块玉牌,晏照的手不可察的颤了颤,似是无意识的,两只手慢慢靠近。

“叮。。。”

清脆的一声,两块玉牌合二为一,严丝合缝。若是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是块碎玉。上下合成的玉牌上刻着一个字。

——晏

晏照的晏。

铮——

晏照的脑中忽然涌入很多细碎又杂乱的记忆,纷杂的记忆中,传来一声苍老却不掩慈爱声音。

“照儿,父亲戎马一生,自问对江山社稷尽心竭力,不曾有过懈怠。”

“父亲唯一放不下的就只有你,你母亲早逝,如今我也要撒手而去,徒留你一人在世,又是这么个位置,不知将来你。。。唉。。。。。”

“寿数天定,父亲无能为力,我虽为你铺好了路,只是人心难测,照儿。。。,往后你需事事留心,信人却不可全信,凡事需三思后行。。。。。。”

“若是还有机会,真想好好看我儿长大。。。。。。”

随着一声声的话语响在耳边,父亲的面容也因着这些话语慢慢出现在晏照眼前。晏照眼眶发热,水汽不受控的凝结在眼中,模糊中他想起昔日,父亲得闲也会同他一同游戏。

晏照不知其他皇室,父子之间是如何相处的,但是他的父王在他面前从不自称‘朕’,私下相处亦如寻常父子,不曾因登上皇位而对他约制强求。

但凡事皆有两面性,有利就有弊。

随着父亲的轰然离世,原先的爱护之情成了王自明独揽大权的借口,一步步将他控制在手心,成了傀儡皇帝。

玉牌上的‘晏’字醒目,看久了便有些刺眼。

他又想起父亲临终之前,握着他的手将这碎玉放进他的掌心,眼中似有千言万语,那时晏照太小读不懂父亲眼中的意思,如今一想,父亲的眼中除了放不下分明还有悔恨之意。

大约也是在后悔不曾教导他帝王之术,不曾带他见识人心险恶。

最后留给他的只有这一块碎玉,和未尽之言,“照儿,你尚年少,前朝之事我已托付太师。。。,望你以后勤勉克己,莫让百姓失望。。。,这玉牌的另一半在江隋那儿,如若有一天。。。,虎符无用,便拿着这玉牌去找你姑姑吧。。。。。。”

当日之言,陷在悲恸中的晏照并未听出来题外话意,直到后来,他端坐金銮却无一人听他时,晏照才逐渐懂了,原来父亲早已洞察一切,只是已无法替他周全。

至于玉牌,在三年前边境传来江隋通敌卖国被斩杀之时,就什么意义都没有了。

晏照想着嘴角泛出一抹苦笑,如今这世上,他真的是孤家寡人一个了。

水汽凝结模糊了眼,眼眶终于无法承受重量成了泪从眼角滑落,不偏不倚地落在了那个‘晏’字上。晏照忍不住去触摸,这是世上父亲留给他唯一的东西了。

其实在东定立国之前,晏照并不姓晏。东定立国后,百姓饱受战乱苦楚,先帝为时刻提醒自己,要励精图治,让百姓安居乐业,遂改姓为晏。

希望东定在他的治理下河清海晏。

这玉牌是东定开国之时所做,先帝驾崩前夕,玉牌意外碎裂成了两块,一块留给了晏照,另一块给了镇国大将军府。

回忆如潮水,一旦打开峡口,再想收就收不住。晏照心下情绪翻涌,握着玉牌的手不受控的握紧,他看向江挽缨,一时间无数疑问席卷而来。

这玉牌怎么会在江挽缨的包袱里?

她又是从何处得到这块玉牌的?

她当真只是一介书生?

江挽缨和镇国大将军府有没有关联?

他和江挽缨的相遇当真只是一场意外?

晏照眼中水汽褪去,看向江挽缨的神色多了一分怀疑。江挽缨浑然不觉,许是最近太累,偶尔还能听见几声呼噜声。半晌后,晏照盯着手中的玉牌,沉思后,将刻有‘日’字的那块玉牌重新用布包裹起来,塞进了江挽缨的包袱内,还不忘将包袱恢复成原样。虽然以他对江挽缨的了解,她多半不会在意这些细节。

他在房中又坐了会儿,才起身出了门。

江挽缨这一觉睡的有点久,她从床上坐起来时头还发晕,迷糊的在屋内扫了一圈,才找回了神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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