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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破灭(第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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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数十年的煖脂为何会重现兰京,尚不得知。”

沈筠说着,拢起案几上的美人图看了一眼,便随意丢入了一旁去潮的炭盆中。

热浪扭曲,画中美人眉间的红妆越发妖冶明艳,而后灼出黑褐色的瘢痕,灼痕无限扩散,最后在腾烧的烈焰中化作了黑蝶散尽。

“呀,这幅画不是很名贵吗?家主怎的烧了!”

正在倚着廊柱打瞌睡的桑枳不知发生了什么,揉了揉眼睛,面上难掩心疼。

“前朝宫闱的东西,再名贵也留不得。”

何况,这幅画于世人来说是无价之宝,于沈家来说,不过是一个已故老头画的,已故女子的肖像而已。

“再过十日便是春蒐围猎,”

沈筠眼底映着炭盆的火光,火光逐渐寂灭,最后化作一汪静水深流,“秣陵柳家,只是个开始。”

夜风裹挟着雨丝扑入门厅,满室烛影颤颤。

桑枳与一众侍从手忙脚乱地放下帘子挡风,沈荔只抬起素白的手,轻轻拢了拢面前的烛盏。

自那日在学宫不欢而散后,她与萧燃便不复见面。

然春蒐围猎,女眷随行,却是无论如何也避不开了。

四月二十,谷雨,宜出行狩猎。

寅时,天还未亮,沈荔便被唤醒梳洗,在傅母朱氏的细心安排下,任由侍女为她梳了高髻、描了严妆,鲜妍的大袖绮衣配上符合礼制的香囊环佩,叮咚作响地上了郡王府的驷马云母安车。

清艳容光照得车厢都亮了几分,侍女们叽叽喳喳,盛赞自家女郎若霞云聚月,神妃临凡。

萧燃也在看她。

他今日穿了一身殷红若血的燕射武袍,外罩玄色铠甲,微蜷的长发以金冠束在头顶,反手持枪驭马整队。晨曦下红衣翻飞,战甲与枪尖折射出凛冽的寒光,是与平日截然不同的威风赫赫,神武不凡。

信马由缰路过红妆靡丽的沈荔车旁,他不自觉打量了两眼。

在她有所感应般转过潋滟明眸来前,复又调开视线,漠然吹了声鹰哨,一言不发地打马驰去。

“郡王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呢。”

随行的武婢商灵裹着红绫披巾坐于轼前,啃着糕点如此说道。

马背上的武思回耳聪嘴快,回首接上话茬:“前日郡王生辰,本来是要入宫设家宴庆贺的,后不知为何又突然取消了……最后殿下一个人在军营过的,能开心的起来么?”

“咳咳。”

文青驭马向前,突兀地清了清嗓子。

武思回察觉失言,懊恼地捂住嘴不说话了。

但沈荔还是听见了,听得清清楚楚。

“殿下的生辰,不应是五月初么?”

当初庚帖上写得清清楚楚,凡与文字相关,她不可能记错。

文青的目光几番躲闪,最后避无可避,只得驭马靠近些,压低声音如实回道:“禀王妃,郡王出生时正值群雄逐鹿,老王爷追随先帝征战,恐祸及妻子,是以隐瞒了老王妃临盆的消息。直至那场大战初定,仇家身死,先主才将殿下母子接回身边公之于众,故而在明面上,殿下的生辰比实际晚上二十日,真实八字只有王府亲信和几位宫中的长辈知晓。”

闻言,沈荔微微一怔。

所以那日在学宫争执前,萧燃要告知她的,其实是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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