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2(第2页)
很快,高三毕业纪录片的拍摄就正式提上了日程,要在六月来临之前,拍摄完所有需要的镜头。林予诗和裴叙需要负责的,是演绎部分的拍摄。
这部分的台词不算太少,林予诗和裴叙为此专门熬了两个大夜,用来背词和对词。开拍前的那天早上,林予诗和裴叙打算早点起,再对一遍所有场次的词,以便今天的拍摄能够顺利进行。
裴叙敲响林予诗房间的门的时候,窗外的天还没有完全亮,但那时,林予诗房间里手机的闹钟已经响过两遍了。
在“咚咚咚”的敲门声中伸了一个懒腰,林予诗缓缓起身,对房间门的方向说了一句“早”。转头看向窗外的天空,只见蓝调颜色落在了眼前。那是天黑前与天亮前独有的那种颜色,静谧深邃,又有点像是藏满了说不完的秘密。
这间学校旁的出租屋不算太大,卧室只有两间,但好在,有一个能够放下一张桌子和两把小椅子的阳台。
于是洗漱完,拿上剧本,两人便选择了在那里碰面。
早上的空气很湿清新,深呼吸一口,只觉得神清气爽。桌上放着刚准备好的冰美式和昨晚放学后在一家面包店里买的红茶巴斯克和茉莉巴斯克。
“我看天气预报上的日出时间好像快到了。”对完台词,林予诗将手机摆到了裴叙的眼前,“我本来还想着要是有时间就去补一会觉的。但是能遇上日出,索性,要不就放弃回笼觉吧。”
语气里满是兴奋和期待,裴叙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嘴角上扬了几分:“好。”
甜甜的巴斯克和冰美式是绝佳的搭配,林予诗喜欢吃红茶的,裴叙喜欢吃茉莉的。
早晨的空气,好像因为蛋糕的味道,都变得甜了几分。
“这是我们第一次一起看日出。”
才发现林予诗拿上了自己的日记本,裴叙看着她在日记本上,一笔一画地写下了今天的日期。
裴叙心情复杂。庆幸,他在这个时候没有失忆;庆幸,她有个日记本,能帮她找回记忆;庆幸,她的失忆只是短暂的,每次失忆结束后,都会想起从前的所有经历。
在他的印象中,她每次好像都会忘记自己曾失忆的事情,就好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在他看来,失忆时的那段记忆,在她的脑海中会是一段永远不会想起的空白。
所以他从来不会在她面前提起和失忆有关的任何事情,他只是在默默记着她失忆的日期,试图从里面找出规律,试着去计算出以后再也不会发生在她身上发生失忆这种事情的概率会是多少。
他曾想过带她去检查身体,但每次说要体检什么的,都被她含糊其辞的敷衍了过去,她总说有时间再去,也总说可能有的时候身体不舒服是自己累到了。
“我们以后还可以一起看很多很多次日出。”
裴叙看向远方,忽然停顿了几秒。
“如果你愿意的话。”
在日记本上郑重地写下“第一次和裴叙一起看日出”,而后把日记本关上,轻轻地放在了冰美式的旁边。
玻璃杯的杯壁正挂着冰块融化带来的水滴,顺着水痕,水滴缓缓落下,正好落在了自己的手心。
林予诗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她清楚自己会在一个意想不到的时刻忽然失忆,但她不愿意让除了林见寒之外的人知道这件事,所以她会假装自己从未曾出现过失忆的情况。
她也曾趁着没有失忆的时候,在日记本里写下这些事情。
后来经过了筛查,她得知,情况好像不太乐观。于是每次裴叙在无意之间提起的体检,她都是一笔带过的敷衍。
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出了状况。
还是那种不可逆转的状况。
她曾在深夜陷入过绝望,她在无声的崩溃中问着,为什么会遇见这种事情?
可惜,没有声音回答她的问题,彼时,脑海中只剩下了医生的声音在回荡:
“幸好检查得早,发现得及时。压迫神经导致的短暂全面失忆,这个短暂啊,证明现在还是早期的症状,来得及,不要太担心。虽然是罕见的情况,院内的教授们已经向沪市、京市那边的医院申请了会诊,还有国外的专家团队,我们会一起探讨一下情况。”
不再继续想着那些会让自己陷入低落的事情,林予诗笑了笑,看向裴叙说:“当然愿意。”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和你一起,去看很多次日出日落。
——即使我们之间的距离不能太近,但只要我知道身边不远处的人是你就好。
喝下杯中的最后一点冰美式,裴叙说:“你有想好,明年要考哪所学校吗?”
林予诗自知情况,不敢说出承诺,于是她回答说:“还没想好。还有时间,可以慢慢去想,不是吗?那你呢?有想好吗?”
裴叙的话语里全是请求的语气:“我想——
“你去哪,我就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