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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玉衡:“……你想多了。”
忽地,王玉似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抓住她的手腕,“你莫不是想……不行!”
他眼也不眨地盯着她,生怕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爱去藏书阁的人,并不只有你一人,阿衡。”
“放手。”明玉衡的剑出鞘三寸,寒光映亮她眼底的执念,“我自有分寸。”
两人之间的落叶在触及剑气时无声碎裂。
王玉松开了手,苦笑着摇头,“你果然还是这样……为了洛师兄,连宗主都不顾了?”
想起姬月灵,明玉衡脸上的神情柔和了一瞬,“……我心中有数。”
王玉不知她心里究竟是不是真的有数,却也无法在今夜逼出她一个保证,只得收了手,“王敬长老下了令,只留外门弟子值守,内门弟子都回去休息,准备明日的天骄会。”
这是生怕今夜进的贼不够多啊。
明玉衡显然对这个小人得志的长老没什么好感,“随他吧。”
她收剑,破天荒地解释了一句,“后日还要打一场,我去找文仁雪。”
王玉目送着她离开,回头看了院落,也朝着住处走去。
院中。
甜杏出来没看见明玉衡的身影,正要回去,余光忽地瞥见窗台上的花瓶。
甜杏:“……”
她走过去,将里面蔫蔫的海棠花抽出,又抱着花瓶,去摘树上的。
甜杏摘花并不如邬妄那般千挑万选,她像是赶时间般胡乱摘了几朵,又胡乱塞进花瓶里,最后将花瓶放回了窗台上。
做完这些,她才回到房里。
房里弥漫着淡淡的药草香,甜杏跪坐在床榻边,指尖轻轻搭在邬妄的手腕上,能够清晰地嗅到他身上一天比一天浓郁的柑橘香。
他的脉搏微弱却平稳,在薄薄的皮肤下轻轻跳动,像一只困倦的蝶。
她数着那细微的律动,直到确认没有异常,才稍稍松了口气。
可不过片刻,不安又涌上心头。她俯下身,将耳朵贴在邬妄的胸口。
他的心跳声透过衣料传来,缓慢而有力,带着熟悉的温度。甜杏闭上眼睛,数着每一次跳动,仿佛这样就能确保他不会突然消失。
夜风从窗缝钻进来,烛火摇曳了一下。甜杏猛地直起身,手指颤抖着探向邬妄的鼻息。
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指尖,均匀而绵长。她这才收回手,却在下一刻又忍不住重复这个动作。
“师兄……”她小声唤道,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邬妄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躺着。
窗外更漏声声,甜杏却浑然不觉。她只是机械地重复着这些动作——探脉,听心跳,试呼吸。
每一次确认都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可不过片刻,恐惧又会卷土重来。
窗外,夜风卷着落叶拍打窗棂,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屋内烛火摇曳,映照着邬妄苍白的侧脸,在他睫毛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甜杏盯着他看了许久,直到眼睛发酸,才恍惚意识到自己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
她强撑着摇了摇头,试图驱散睡意,可身体却背叛了她的意志,慢慢向前倾去。
甜杏的额头抵在邬妄的肩膀上,呼吸慢慢地变得绵长,攥着她衣襟的手也慢慢地松开。
她嗅到了大火过后的味道。
上官溪瘫坐在地上,看着远处的浓烟。她发间的梨花一片接一片地枯萎,掉在地上,被夜风吹走了。
眼泪顺着脸颊淌下,她终于知道眼泪到底是什么味道的了。
七十九岁,花都城上官家覆灭,她被通缉,在人类世界流浪了一年。
风雨中,上官溪呆呆地抱膝躲在檐下,又冷又饿,狼狈不堪。
可这些都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