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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那间店面生意越来越冷清,每年总还有些盈余。
沈幼宜思绪跳跃,一时想到铺子,一时想到宅邸,渐渐地又转到户部庶务。
鱼鳞图册是将将编纂完毕的,不知道这份功劳会落到谁头上。
可惜了她这两年的辛苦。
沈幼宜继而想起村郊天齐庙中,她向佛祖虔诚许下的心愿。
泼天的富贵不成,连从朝堂全身而退也没能遂愿。
纵是心底有些微词,沈幼宜也不敢对佛祖不敬,自己孤身坐着忧愁罢了。
刑部天牢中的夜晚总是格外漫长,月光又黯。
远处而来的脚步声打断了沈幼宜的出神。
像是有两三名官差,伴着腰间钥匙碰撞的响动,不知是不是深夜提人。
沈幼宜的牢房在靠里处,她听着那脚步愈来愈靠近,直至停在她的牢门外。
铁锁被解下,牢门打开,为首之人例行公事道:“沈大人请。”
沈幼宜抿唇,只能起身。
万幸去的不是刑室。沈幼宜跪在屋中,总觉得这里的地砖比牢房更冷硬些。
官差将她押解到此便退了出去,屋中只余她一人对着上首书案,几盏灯火将屋子照得通明。
周遭更加寂静,唯有风声点缀。
是以当门外的响动传来时,沈幼宜立时察觉回眸。
烛火摇曳间,来人的面沈渐渐清晰。
玉白锦袍不染俗尘,清隽高华。
沈幼宜有一瞬怔在了原处,似乎又回到太极殿外登基大典上,她跪于群臣中央,望那天命所归的君王一步步登至最高位。
元朔帝于书案后落座,大氅上刺绣的云龙纹隐隐闪着金光,似乎与此地格格不入。
沈幼宜垂眸,想到自己一身囚衣。好像每次遇见他,她都是这般狼狈。
案上摆着一份供状,尚未签字画押。
一应供词清楚明白,沈幼宜亲笔所书,皆是她可以认的罪。
她区区五品文臣,不明白今夜陛下何必纡尊降贵来此。
正思忖时,宫中总管秦让奉帝命送入了几张文书。
她粗粗一瞥,依稀是士子作的八股文章。
“自己看罢。”元朔帝淡淡开口。
“是。”日头偏西,通往王府书房的路沈幼宜倒是熟悉。
大约是孙总管事先交代过,守卫并没有阻拦她。
书房内不曾修葺,仍是旧时模样,只新添了些许摆件。
书案一角靠近多宝阁的地方摆了一只三彩贴花双鱼瓶,虽说工艺超俗,乃瓷中瑰宝,可它在屋中不显山不露水的华贵下并不如何惹眼。
但沈幼宜呈上图纸,回空位上落座前又忍不住向它投去了一瞥,勉力压制住眸中神色。
元朔帝翻开图纸,图上标注甚是细致,几处关键所在又着重批注,不难看出对面人花了不少心思。
虽说有皇兄举荐,但元乐探花郎出身,弱冠之年能做到六品工部主事,总也有几分本事在。
他阅完手中图抬眸,却发现对面人在出神。
元朔帝轻叩桌案,沈幼宜如梦初醒般寻回自己的思路。她先后以校场和花苑为主,求问昭王殿下之意。
扩修花苑仅仅是为了景致,元朔帝无可无不可:“且说说工部的意思。”
沈幼宜应“是”,已有大致的方案预备。
她看得出来,昭王殿下并不想修整昭王府,此事是陛下一心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