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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0(第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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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他还是太子的时候,为他效命赴死的人如过沈之鲫。可唯有沈幼宜,在他前途未卜,命运难测之时,愿意与他风雨同舟,患难与共,为了保护他拿起武器,为了他彻夜不眠,为他绞尽脑汁。

她这么爱他,他给一点回应也不是不可以。

沈幼宜忽然被人往前拽,头被元朔帝按在怀里,紧接着听见一声愉悦闷笑。

“沈幼宜,往后剩下的日子我们好好过。”元朔帝一字一顿道:“你想要什么,我尽我所能满足你。”

他说这话的语气缓而沉,胸腔微微震动。

沈幼宜的耳朵贴在他的心口上,眼眶一热。

他们连心跳都如此相似。

沈幼宜忍住落泪的冲动:“我想要你好好的。”

好好活着,好好在她身边。

元朔帝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道:“我们都会好好的,天无绝人之路,总有办法能挣出一条活路。”

在沈幼宜看不见的地方,元朔帝眼眸渐渐染上几分阴冷。

无论是皇帝,还是皇后,亦或者那些处心积虑要除掉他的士族,他们的好日子不远了。

他的活路,就是他们的死路。

元朔帝笑了下,笑意不达眼底:“这么沉得住气。”

“可不是吗?”左思提起沈幼宜的忍耐力也不得不竖起大拇指:“她还嫌伺候的人多,让他们都先紧着殿下。”

沈幼宜的吃穿用度是按照真正被圈禁的标准,冷饭冷茶,旧屋陋器,分过去的宫人也都是老弱病残。

本以为娇养的小姐会叫苦连天,自乱阵脚,可她非但没有一句气急的话,还从犄角旮旯里寻了许多不知名的野花移栽到室内,每天不是在弄花,就是在看书,过得比殿下还闲适。

元朔帝唔了声,不予置评,将刚才画的东西卷起来,随手插进一旁的海水龙纹青花卷杠中。

书桌前立了一尊三脚祥云龙纹冰鉴,方形盖檐四周有水滴不断冒出,沿着纹路滴在下方的凹槽里。袅袅冰雾从铜盖上方冒出,借着湖面上的风送进内室,与荷叶清香混在一起,清凉舒适。

左思不理解:“殿下为何不直接处理掉她,亦或者看管起来便是,何须费心思在她身上?”

元朔帝另取一张宣纸铺在灰绒羊毡上,提笔作画,神情淡然。

“沈家把她送进来打我的脸,我总不能白白挨一个耳光,正好用她当饵,钓出暗处的鱼。”

笔尖骤收,沈幼宜的睡颜被勾勒在纸上,栩栩如生。

“你打扮得太素了些。”说着,她随手扯了发髻上的镶金红宝石镂空牡丹簪递给旁边的章嬷嬷,示意送过去。

沈幼宜双手接过沉甸甸的簪子,跪下拜谢。

“快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生母。”沈夫人处理完沈幼宜嫁给废太子的事,还要赶去安抚她的宝贝女儿。

沈幼宜不知道是怎么走回房的,她的脚像踩在云端,没有一步是落到实处。烈阳照在她身上,后背却无端出了一身冷汗,热风吹过,宛如冬日浸没在冰湖般寒凉。

路上有人和她打招呼,她看不清是谁,也听不清她们说了什么,只是依靠本能颔首微笑回应。

最后的理智告诉她不能在人前哭出来,于是便硬生生凝住眼里的泪,指尖再度陷入掌心,这一次,却感觉不到疼。

浑浑噩噩地打开房门,屋内阴冷的风迎面撞过来,沈幼宜猛地从云端坠入泥地。

她想起来了,顾焱死了。

沈幼宜像是梦醒了般,双手交叠死死捂住口鼻,牙关紧咬。

顾焱死了,她还要活下去。

若是被人发现她与外男私下来往,莫说她性命难保,还要连累母亲遭殃。

然而多年的隐忍与筹谋在今日顷刻间化为乌有,沈幼宜几欲呕血。

她气顾焱为什么不告诉她去执行这么危险的任务,恨他为什么在给了她信誓旦旦的承诺后又失约。

但比恨更深的是锥心般的自责,若不是她的年岁已大,顾焱也不会着急立功铤而走险。

沈幼宜几乎魂飞魄散,她有点后悔教太子瞧见她那一副承恩后纤弱的媚态,她不过是想激一激太子,怎么激出这么大的事情来!

太子不想活了要谋逆,大可不必带上她一起,怎么好端端在御前提起他们二人的私情来!

皇帝就两个儿子,他当然死不了,她和卫氏就未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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