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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吗,我从话本上看来的啊,什么恶婆婆斗媳妇儿啊,都是要娘家人撑腰的。”
霆阆那手捂了捂自己的脑门,觉得自己应该还没被山葵气糊涂,“……好了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是娘家人真不是你这样用的。”
“那是怎么用的啊。”
“一般都是女孩子的……不对啊,”霆阆突然觉得他们争论的方向都出现了错误,“你弄清楚好不好,他是我师弟,我们俩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好不好。”
山葵听了这话倒是来气了,“哼,我真是信什么我都不会信你这句话的,你从前就跟他一直不清不楚的,就是因为他命才丢没的,如今好不容易捡条命回来,你竟还敢跟他不清不楚的。”
霆阆这下可真是没了话说,也不知该怎么反驳,索性破罐破摔,“随你怎么想,总之,他就当他是我师弟,也没别的心思。”
二人在门外争吵,也不知是不是动静大了些,将叶渐尘吵醒了,就听得屋子里传来了叶渐尘的咳嗽声。
叶渐尘醒来?
这是霆阆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刚刚的那句话,是不是被他听见了?
这是紧接着霆阆脑子里冒出的第二个念头。
霆阆有些想推开门去看看,但是手放在门上却是迟迟没有动作,其实哪怕是就站在门口问一声,霆阆也能知道叶渐尘到底醒了没有,可是到了一句话也没吭,转头走了。
霆阆向院子走去。
山葵在身后追他,“阆阆,你生气啦。”
霆阆有些躲闪山葵的眼神,语气稍显敷衍,说道:“没有。”
山葵就算是再轴也能察觉出霆阆前后语气的变化,“你骗我,你明明就是生气了。”
霆阆坐在酒楼里的楼梯之上,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示意山葵坐下,“没有,真的没生你的气,我是在气我自己。”
“这都是叶渐尘和我,我们俩之间的事情,你就别操那些闲心了。”
山葵看见霆阆有些落寞的神情,觉着自己刚刚说得话确实有些过分了,虽然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过分在哪里,但是让阆阆伤心了,那就是错了。
“阆阆……”
“真没事,我们自己都说不清楚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心思,就在几天之前,我还幻想着自己未来的道侣应该是个活泼可爱窈窕动人的姑娘呢。”
是啊,鬼知道他短短几天之内经历了什么。
山葵摇了摇霆阆的胳膊,“阆阆,我只是……不希望你受委屈。”
霆阆摸了摸山葵的头发,说道:“你看我现在不是挺好,哪里委屈了。”
山葵:“阆阆,你骗不了我的,你真的都忘了你刚刚入无情崖是什么样子了么。”
霆阆勾了勾嘴角,将刚刚山葵朝他生气时候弄歪的簪子扶正。
“没,没忘。”
霆阆被老爷子带回无情崖之后,在昏暗的屋子里待了整整一个月,不吃不喝也不曾休息,老爷子为了哄他出来还曾跑了很远很远寻来桂花糕。那个时候都是冬天了,只有南方的一些小镇里还有开有几棵未谢的晚桂,可是纵使是这样,也未能将霆阆从屋子里哄出来。
据说当时老爷子都急疯了,这可是他专门跑了那么远的路,平生收的第一个徒弟,他恨不得亲自闯上玄鉴宗,将叶渐尘杀了,提着头来哄霆阆出门。
斑驳的记忆悄然拼接。
人的记忆是带着情绪的,但凡是能够被清楚记下的事情,必然包裹着难以忘怀的情绪。
或喜,或悲,或是遗憾懊悔,或是震撼不已。
这段记忆被霆阆一直忽略并不是霆阆想不起来,而是伴随着这段记忆的那些情绪曾被霆阆刻意抹去。
如今这情绪被山葵翻起,就像是揪起了一个不起眼的线头,而后跟着的千万种便一同被带了出来。
霆阆就是在那一个月里,将他想忘记的一切,从他的记忆里生生地剥出来。
分剥记忆是一件相当痛苦的事情。
在剥去记忆的时候,那些原本想要忘却的记忆,再一次的从眼前打马而过,如亲身经历,甚至还要踩着清脆的蹄声,将你的痛苦,隐忍,揉成碎渣一点点地扎进心里。
谁能受得起这样的折磨。
霆阆受得起。
他就那样在昏暗的屋子里一个人呆了整整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