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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南星声音陡然结冰,“这些日子我浑身无力,是你一直在下毒?”
魏知砚轻轻“啊”了一声,眼中竟浮现出孩童般的纯真,“父亲说得对,原来握着解药真的能让在乎你的人乖乖听话。”
“无耻!”薛南星手腕一沉,剑锋又没入半分,鲜血顿时染红了他半边衣领。
“大人!”一名侍卫拔刀欲上,却被魏知砚一个眼风钉在原地。
他慢悠悠回眸,温声笑道:“无耻?是啊,我是无耻。为了你,我连做人的尊严都不要了,还会在乎这些细枝末节?”
“闭嘴!”薛南星厉喝,“别再说为了我!你若真有一分在乎,就不会杀我至亲!不会助纣为虐,利用这场婚事做局!”
话一出口,心中竟莫名不是滋味,他从前分明不是这样的,爱一个人不该是成全吗,究竟是什么让他变成了这样?
她声音也随之沉下几分,“魏知砚……你看看你自己,还认得清是非对错吗?”
魏知砚答得决绝,“我知,我怎会不知?可我别无选择。”
他微微抬眸,目光落在远天,那里有巍峨的宫楼,有向征权势的皇城,那里曾经承载着他年少时所有抱负,如今却成了击溃他心中信念,令他不得不妥协的刽子手。
他自嘲般扯动嘴角,“京兆府少尹……在他昭王面前算什么东西?我只能靠着父亲和长姐,只有他死了……就没人能与我争了。”
薛南星心头猛地一沉,“你们究竟要做什么?”
“弑君者,当诛九族。禁军清君侧,自然留不得他。”魏知砚看一眼天色,“时辰差不多了。”
“你……!”薛南星持剑的手止不住颤抖。
厮杀声中,梁山捂着受伤的臂膀喊道:“小姐,别跟他废话,一剑杀了他!”
剑尖在魏知砚喉间划出深深血痕,薛南星却迟迟未下杀手。她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为她未成形的孩儿,为凌晧,为即将落入陷阱的陆乘渊。
但是,她不能就这么让他轻易死了。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
薛南星反手扣住魏知砚咽喉,剑锋横在他颈间,“退后!”她厉喝一声,拖着魏知砚向后撤半步。
魏知砚闷哼一声,低笑道:“你舍不得杀我。”
“杀你?”薛南星左手突然从腰间抽出短匕,“我只需让他们相信,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寒光一闪,匕首已深深扎入他大腿。
“大人!!!”西南军将士惊呼。
魏知砚眉心紧蹙,脸色煞白。
薛南星趁机高声道:“这可是魏浔将军的亲弟弟!你们跟随魏家多年,难道不知魏将军如何疼爱这个弟弟?”说着手腕一拧,匕首在血肉中转了半圈。
“住手!”为首的将领终于抬手,“全军止步!”
薛南星目光如电,盯住对方腰间,“令牌!”她拔出匕首,抵上魏知砚心口,“否则我就在你们面前,一刀刀活剐了他。到时魏明德问起,你们担待得起么?”
鲜血从魏知砚大腿的伤口汩汩流出,将大红吉服染作深红。豆大的冷汗自额角冒出,他低喘着问,“你……想闯宫?”
薛南星抿唇不语,猛地拔出匕首,手起刀落,又狠狠刺入他另一条大腿。
“够了!”西南都司将领目眦欲裂,一把扯下腰间令牌掷在地上,“拿去!”
“忠叔!”
二字一出,程忠一个箭步上前,拾起令牌。
二人挟持着魏知砚向皇城方向退去。
然而没走出几步,四周巷陌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成百上千的百姓如蝗虫般从四面八方涌来。
这些衣衫褴褛的百姓,有的拄着树枝当拐杖,有的背着破旧的包袱,瘦骨嶙峋的脸上满是尘土与疲惫。
竟是真的流民!
程忠挡在薛南星身前,沉声道:“南星,流民太多,我们冲不出去。”
魏知砚闻言低笑,苍白的脸上浮起讥诮,“你以为……就凭你们几个……能杀出重围?”他艰难地喘了口气,“这些可不是我长兄的部下,都是些亡命之徒……岂会在乎我的死活。”
薛南星心头蓦然收紧,他们竟真的将流民引入京城,这些都是血肉之躯的百姓,如何能杀出去?
正这电光火石之际,另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