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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后,她便听见一声低低的叹息,似是无奈,似是妥协。

几乎在这声叹息落下的同时,他的气息铺天盖地地围拢过来,渗入体肤,在血脉里撩动汩汩热流,一瞬便流过四肢百骸。

密密匝匝的吻混着清冽的气息,沿着她的耳后、颈侧、锁骨缓缓落下……

夜色如墨,明月更亮了,月辉洒入户内。

素衣如云絮般,一层一层堆迭而下,落在榻边。

人在黑暗里待久了,借着月色也能视物。

可薛南星抬眸,却觉满室月华入室即黯,唯见陆乘渊眼中灼灼火光,与他额角莹莹的汗。

“南星——”

一声轻唤伴着温软的唇落在她眼角,将她从混沌中拉回。

他的嗓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明显的克制,“很疼是吗?”

其实不是不疼的。

那种滋味不像被锋利的刀剑刺穿身体,也不是冰冷的钝器倏尔犯进,而是一种酸胀的、绵长的、甚至还带着点委屈的疼。

饶是她清楚地感受到陆乘渊无可挑剔的耐心,却在那一瞬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只是她惯能忍,也不想让他这么压抑着,便本能地咬紧牙关,摸索着扶上他的肩,轻声应了句,“我没事。”

陆乘渊低头吻住她微颤的唇,舌尖温柔地探入,冲淡那一点痛楚后,才慢慢动起来。

陆乘渊双目落在她潮红的脸颊,紧抿的双唇,专注地看着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看着她从一个青涩少女,变成他的女人。

情至半酣,陆乘渊倏尔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转瞬又觉得心酸。

她半生飘零,孤苦无依,他好不容易找到她,原想将这世间最好的都许给她,可如今竟在这客栈内草草成礼,没有红烛高照,没有合卺交杯,连最寻常的新婚之喜都给不了她。于是只好极尽温存,极尽缠绵。

薛南星觉得奇怪。

方才疼得厉害时,她尚能咬牙忍耐,此刻痛楚渐消,整个人被一种奇异的漂浮感包裹,反倒再难自持,从唇间溢出一声轻喘。

这声轻吟落入陆乘渊耳中,犹如星火坠入干柴,原本强压在胸腹间的炽热再难抑制,瞬间

席卷全身。

恍惚中,薛南星觉得自己又回到离开奉川的时候,像是在日暮时分出海的船,在浪尖起伏,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海,而陆乘渊是唯一的岸。

起初是细碎的潮涌,一波一波试探着。他的掌心贴着她的脊背,像托着一叶轻舟,怕她沉没,又怕她飘远。

她随着海浪轻颤,指甲陷入他的肩胛,像抓住浮木的落水者。

呼吸交错间,她听见低哑的喘息,混着窗外隐约的潮声,分不清是真实还是幻觉。

海浪越来越高,船身颠簸得厉害。

溺水的眩晕感袭来,薛南星拼命攥紧那唯一的浮木。而他以更深的侵入回应,仿佛要将她钉在这片汹涌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某一刻浪尖骤然拔高,她仰起脖颈,风帆张满,在风暴中心彻底交付自己。

而他俯身咬住她颤抖的喘息,将彼此的呻吟都吞没在唇齿之间。

薛南星整个人都是迷离的,一时辨不清天上人间,再忍不住,唤了一声:“夫君……”

声线如春雨绵软,只听这一声,陆乘渊方才炸灭的烈火又再燃烧起来,自以为坚不可摧的意志力一下子溃不成军。

他伸手勾住薛南星的后颈,一手揽住她的腰,恨不能将她揉进骨子里,俯脸再次吻下去。

后来,薛南星只觉得痛楚化作灼烧的火,又融成绵长的浪。

她恍惚听见远处的潮声,一浪高过一浪,将她推上云端,又温柔地送回他怀里。

喘息烫在耳畔,混着低低的呢喃,是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像是怕她忘记归途。

再后来,连月色都轻了,又一回渐停渐止。

陆乘渊俯下身去揽薛南星,才发现怀里的人早已柔弱无骨,双眸微阖,轻轻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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