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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过了栈桥,又行了一段,陆乘渊才松开手。
他手上的力道虽不大,却因为是拽着薛南星走的,还是留下了几道红印。
她揉着手腕问,“公主她何时成这样的?”
陆乘渊沉吟一瞬,“大约七岁。”
薛南星惊诧,“王爷七八岁时公主就这样了?公主看起来也就长王爷十岁上下,如此算来,是方成亲就……”
“是她七岁时。”
薛南星愣住了,看向陆乘渊。
她昨日听陆乘渊提及,驸马与公主是先相识,后获皇上赐婚,还想着彼时他们二人是否也曾算做一段良缘。
可眼下听来,只觉一股凉意由脊背袭来。
“所以驸马是明知公主……却故意接近她?”
陆乘渊颔首,“公主七岁那年突然起了一场高热,病愈之后便不再说话,对旁人言语亦是无动于衷。直至那年遇见蒋昀,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竟让公主重新开口。皇上龙颜大悦,皇祖母也坚信是天赐良缘,很快便赐了婚。”
然而凡事都有两面,让公主重新开口的代价就是这位大晋公主自此要对一个外人之言唯命是从。
“蒋昀虽只在翰林院挂了个闲职,却因亲近太后的缘故与东宫走得越来越近。皇上知他学识渊博,便默许其做了太子的半个太傅。”陆乘渊轻笑一声,“不得不说,此人极擅驭心之术,先是公主,继而是年少的太子,皆对其言听计从。”
薛南星了然。
她曾听程忠说过,十一年前那场夺嫡风波后,除了思罪堂的那位前废太子,晋凌皇室便只剩下一位亲王和两位公主,到了凌皓一辈,子嗣也并不多。荣亲公主去世后,皇上对荣安公主更加看重,想来连带对这位驸马也颇为亲厚。
她细一思索,“所以王爷想先让望月楼一案止于宋源,等他放下戒心,再从他身上找寻突破。”
“嗯。”陆乘渊看薛南星一眼,“但此人并不易对付,去宁川前的这场戏得好好演。”
薛南星应声称是,心中暗暗叮嘱自己,事关重大,横竖不过是一场戏,一场戏罢了。
不知不觉间,二人已行至西华宫的内院。
薛南星目不斜视地跟在陆乘渊后头,忽闻身后有人小声议论,听着应该是一众女眷。
“昭王殿下来了。”
“是啊,好生俊朗,可惜是块木头,整日冷着一张脸,还是世子好亲近。”
“那纨绔有什么好的,听我爹说,他一回京就成日泡在烟柳巷。依我看,还是魏大人好,方才还对我笑来着……”
“咦,昭王身后那位是谁啊?我看着也俊得很,能来今日小满宴的……莫不是朝中哪位三品大员府上的公子?”
薛南星移目看去,人群中见到了薛茹心,便与她点了点头。方才说话的女子就站在薛茹心身侧,看着也有几分眼熟,望月楼诗会那晚似乎见过。
那女子见薛南星看过来,神色一下变了,“我当是哪家的公子,原来是个仵作。”
“啊,仵作?”不知哪家深闺小姐一脸晦气地道:“我听别人说仵作是贱籍,贱籍怎么能与我等同席……”
陆乘渊听了这话,眉心一蹙,蓦然侧目望去,眼尾凌厉森冷。
人群中两名大约十五六岁的女子登时吓白了脸,其中一个下意识去瞧薛茹心的神色,薛茹心眉眼低垂,始终未发一言。
其实这几人说话的声音很轻,奈何薛南星耳力不差,周围又静得很,这话还是被她一字不落地听了去。
陆乘渊脚下的步子忽然慢下来。
薛南星以为他有事吩咐,三两步上前,却听得陆乘渊道:“那些人说什么你不必在意。”
薛南星本就没将那些人的话放在心上,眼下听他这么一说,反倒有些错愕,“嗯?”
陆乘渊垂眸看她一眼,又移开目光,悠悠淡淡地道了句:“本王觉得仵作很好。”
霞光斜照入苑,云团一丝一缕,拉得又长又薄。
她怔了一怔,绽出个明媚的笑,“我也觉得仵作很好。”话一出口,她又觉得似乎该有来有往,一顿,似有若无地道了句:“王爷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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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开在西华宫内的凤鸣苑,苑中铺了一条花圃,花圃中间种着半人高的水竹,自
然地将宴席分为左右两边。左边是男宾席,右边是女眷席。
苑中央支了个露台,届时笙箫歌舞便尽在这台上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