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魏知砚(第2页)
言罢,她抬眸看了眼对方额角,从怀中掏出一方巾帕,上头绣着几簇鹅黄色的桂花,一边对叠一边道:“伤口不深,应是皮外伤,先用这个止着血。”尔后,又指了指那公子手中的酒壶,“兄台,劳烦借这个一用。”
那公子似还未缓过神,怔怔地“哦”了一声,递出酒壶。
薛南星伸手取过酒壶,轻晃几下,酒水撞击壶身发出清脆声响——还剩不少。她将厚叠的巾帕置于掌心,覆盖到壶口之上,一手按住巾帕,一手紧握壶身,手腕轻转间,巾帕被酒微微润湿。
她轻捏半润的巾帕,抬起手臂,对准那公子的额角按过去,“兄台,忍着点。”
“嘶——”,那人眉梢微挑,又是倒抽一口气。
薛南星侧过头,撇向一边,不忍去看。可想到自己就是始作俑者,她又解释道:“伤口在头部,可大可小。眼下医馆都已打烊,只有先用这法子替你止血。不知兄台可有侍从陪同,在下略通些医理,可以先教他一些清理伤口的法子,待兄台回府……”
薛南星自顾自说着,无意抬头间,蓦地撞见对方的目光。
眼神略有些迷离,显然还带着醉意。这三分醉意掺在原本清澈的眼波中,流转间,竟生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气息微热,近在咫尺,二人的距离有些太近了。
薛南星立时退后半步,挪开视线,将声线压得更沉了,“……回府后再好生清理上药。”
那公子好似这会儿才反映过来,抬手按住额角的巾帕,温声回道:“好!”
好?
“好”是何意?那他是有侍从陪同,还是没有?若是没有,是否需要送他回府?
没等薛南星再发问,不远突然间喧闹起来:
“魏大人——”
“怎么喝着喝着就不见人了?”
“不会是喝怕了,跑了吧?”
“绝不会!谁人不知,咱们京兆府少尹魏大人千杯不醉,你、小瞧谁呢?”
几人醉声醉气,踩着杂乱的脚步往这边踉跄而来。
“欸,前头那个可不就是吗?”有人看见了他们。
“大人——”另一道声音传来,稚嫩且清醒,应是侍从在唤。
魏知砚被这朗声一唤,醉意又散了几分,折回身望去。
“大人!”侍从喘着气问道:“大人您怎的出来了?让小的好找了。”
“无事,只觉胸口有些翳闷,出来透透气。却没想……”魏知砚语声一滞,却没想,碰到位有意思的兄台,抑或……是姑娘?
他回过头,想再瞧真切些,可身后哪里还有什么兄台,更别提姑娘了。
“哎呀!”侍从惊呼,“大人,您这是怎么了?怎的伤着了?”
紧接着,几个步履蹒跚的贵公子一拥而上,众星捧月似的围着他,一人一嘴说着。
可说了些什么,魏知砚也没听清。他虚虚地握了握掌心,忽地心里一空,低头看去,手中除了那个酒壶,已是别无他物。
方才那簇桂花,那双淬着星辰的眸子……魏知砚苦笑,他定是醉了,醉得不轻。
薛南星匆忙离开后,便住进了凌皓指的那间客栈。倘若这位世子爷真的寻来了,也好将钱袋还给他。
薛南星简单洗漱后,又问小二要了盆水,取出载满酒香的巾帕,慢慢浸入水中。
雪白的帕子像白色墨汁,在水中缓缓散开,露出几簇极为生动的桂花。这帕子虽不是什么贵重之物,可上头的桂花是薛南星母亲亲手所绣,这些年成了她的念想,断不能轻易送人。
她轻涤着帕子,嘴里念念有词:魏大人,您堂堂京兆府少尹大人,自是不缺人服侍,不缺大夫问诊,更不缺一块帕子。草民如今前路未卜,实在不便再多生枝节,今夜不辞而别,还往见谅。他日若有缘再见,草民定当……定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