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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漓尝试着推动,推了几次都没推开,反倒是宋槿声的呜咽声越来越大,圈住她的力道也越来越重。
恍惚间,江漓好像听见了自己的名字,手在空中顿了顿,也就任由他了。
宋槿声一直没醒,圈着江漓的腰不松手,房间里安静,温度开得高,江漓又才受了伤,守着守着,意识也就跟着变得模糊。
只是眼皮即将完全闭合时,她察觉到腰上的力度松了不少,瞌睡骤然间醒了大半。
还没等她察觉出什么,腰上的手就完全松了开,连带着那颗被汗液浸湿的脑袋也远离了她,撇向另一边。
“父亲…父亲……”江漓听见他喊。
“父亲,救救她…求您……求您……”宋槿声不知怎的哭出了声,哽咽着对噩梦中的人发出请求,声音虽小但很清晰。
自关闭副脑后到现在已有一段时间,江漓习惯了黑暗,勉强能辨认出些东西,她抬眼看过去时,宋槿声已经背过身,把自己蜷成了一团。
她伸出手在他脸上一抹,掌心几乎全是他的泪水。
哭得挺厉害。
江漓从旁边拿过纸巾,慢条斯理把自己的手擦干,正犹豫该怎么把宋槿声转了过来,给他擦眼泪时,后者突然痛苦地喊出了一个名字。
“黎远……黎远。”
“黎远!”
宋槿声一连喊了三遍,最后一遍时,惊恐着从噩梦中醒来,坐起身,大口大口喘着气,活像即将缺水而死的鱼,他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梦境的痛苦中,弓着腰把自己抱住,眼泪不要钱似的,啪嗒啪嗒地打在被子表面。
房间里一时只剩他的哽咽声。
里面仍旧夹杂着“黎远”。
黑暗中,听着可怜又连续的哭声,江漓冷下脸,叫人看不真切。
她还是坐在床边没动,静静等着,等啜泣声越来越小,小到即将听不见时,才终于冷冰冰开口:
“哭够了么?”
她每个字音都咬得十分清晰,速度不快,声音也不大,但把宋槿声吓了一跳,他情绪才平缓了些,一小点惊吓就让他感到害怕,“你是谁?”
他开口,才稳定的声线又颤抖起来,整个人也下意识往声音来源的反方向退。
没退多远,突然意识到什么,不等江漓回答,他又鼓起勇气,小心翼翼问,“……是你吗?”
他想起来很久之前那晚,半夜醒来时落在自己眼睛上那只手。
那晚也没有开灯。
那个人也坐在自己床边。
“你说呢?”江漓不答反问,不知什么时候拿出来的,一把小小的银色匕首被她放在手里把玩。
在宋槿声面前,她声音从没这么冷过,他一时之间没有听出来,抿着唇仔细辨认,还没辨认成功,一抹冰冷就忽然贴上他的侧脸。
宋槿声被冻得肩膀瑟缩了一下。
对他来说,这个温度不太友好,一瞬间,那些叫人如坠冰窟的画面在他脑海重现,没有察觉地,眼泪不知不觉又铺满整张脸。
宋槿声忍着,咬着唇没出声。
见他沉默,江漓转坐为站,同宋槿声面对面,俯身靠近,毫无顾忌拉进两人距离,直到呼吸打在宋槿声鼻翼上,两人气息交缠。
真的靠得很近了。
宋槿声眼睛被泪水洇湿,面前一片模糊,还是看不清江漓的脸,可江漓看清了,看清了他皱着的鼻头,被牙齿咬住的下唇,以及止不住往下坠的泪水。
江漓现在可不会想要拿纸给他擦了。
只恨不能让他再多哭几个小时。
察觉到他想后退的意图,江漓空着的一只手立马动了,掌着宋槿声瘦削的后腰往前一推,叫他只能进不能退。
鼻尖相触瞬间,江漓才稍稍偏了偏头。
手里银色匕首还没从宋槿声脸上拿走,江漓手腕起又落,在他脸上轻轻拍打好几下,匕首随着她的动作翻转,锋利的刀口时不时擦过那张脸。
最后,在很明显察觉到宋槿声又开始小幅度地抽噎出声后,江漓终于停下,转而用匕首尖端挑起他的下巴,整张脸重新靠近,温热呼吸尽数喷洒:
“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