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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礽一边叮嘱,一边按照他们在马车里的约定,叫人给丹卿斟了一杯甜酒,“只能喝一杯啊,不准偷偷添。”
丹卿其实并不饿,而且经历过中毒事件之后,她吃东西也分外注意些,只是叫跟着的试膳太监随意捡了几道菜试过后送过来,也不过咬一小口尝个味道罢了。
胤礽对着常泰举杯笑道:“舅舅勿怪,丹卿年幼,汗阿玛难免紧张些。不过今儿有纳兰侍卫在,也不用咱们多操心,让他伺候着便是了。”
这话却说的丹卿一愣。
别说她身边跟着奴才不缺人伺候,便是真的缺人,也轮不到纳兰性德啊!
纳兰性德虽然名义上是御前侍卫,但实际上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康熙的心腹,这两年一直游走于六部锻炼,在御前值守的时间都很少。
以他的年纪,想必很快就会被康熙外放做官,历练两年再回来,便是要入六部甚至入内阁的人。
故而就算他担了侍卫的名头,除了康熙也没人敢轻易用他,只怕胤礽自己都不敢,又为何要她来?
纳兰性德今日是国公府的客人,真不叫他入席而是伺候她,那岂不是对他的羞辱吗?
丹卿看向胤礽的眼神里带着不可置信和受伤,胤礽悄悄握紧了拳头,却依旧坚持笑道:“素日里纳兰侍卫也没少照看你,刚不就是他抱你进来的吗?丹卿啊,在舅舅家里不必紧张,只当是自己家便是了。”
丹卿再傻也能听懂胤礽的意思,他故意想要当众羞辱纳兰性德,其实是想打明珠的脸,为赫舍里氏立威,可这又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她以为他只是瞧着她无聊想带她出来玩玩,可如今才明白,原来这份关爱里竟然带着如此不堪的算计。
丹卿愣愣的看着胤礽,仿佛是第一次认识他。
在宫里的胤礽是人人关爱的太子,也是关爱弟妹的好哥哥,而如今的胤礽,却是渴望权利的储君,根本不在乎她的感受。
亦或者,他其实是在故意逼着她站队。
他希望她远离纳兰氏,坚定的与他和赫舍里氏站在一处。
可她,不愿意。
她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公主而已,她为何一定要去选择?
他是因为身份注定了无路可退,可她不是。
她可以与所有人都交好,让自己无论如何都能过得好,叫她现在选择与他同路,她,不愿意。
丹卿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开口说道:“我不想吃了,我想去看看小表弟。”
惹不起她还躲不起么!
与其留在这儿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逼着做选择,她宁可选择逃避。
她不信今日她不选他们就会产生隔阂,若当真如此,那这份还算不得多深厚的兄妹情谊,也不是不能舍弃。
胤礽看出丹卿生气了,心里也有些难受。
他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对,可身处此地,他也无可奈何。
明珠如今如日中天,几次在朝政上压得索额图抬不起头来,纳兰性德又眼看着要当大用,若任由丹卿与他们亲近,谁知今后她会不会真的倒向他们那一边?
外人或许不清楚,但胤礽知道康熙对丹卿的看重早已超过了寻常公主,甚至原本订好了要丹卿嫁去科尔沁的事情,康熙都开始犹豫。
如果丹卿不会嫁到蒙古去,那她就不再是单纯的公主,而会成为康熙笼络重臣的工具。
将来谁人能成为丹卿的额驸,亦会代表了康熙的态度,而以丹卿的聪慧,恐怕在看清这些后,也愿意顺从康熙的意思。
所以,胤礽希望丹卿能选择赫舍里氏,就算不是赫舍里氏,也绝对不可以是纳兰氏。
胤礽低头看向丹卿,却见她气得眼眶发红,目中带泪,像是随时都能哭出来一般。
“丹卿,你想去就去吧,”
胤礽终究还是心软了,“舅母院里也设了宴,你饿了就在她那儿用些。”
丹卿福身,然后决然而去,没有半分留恋。
索额图怼了怼常泰,叫他去招呼其他宾客入席,然后自己坐在胤礽身旁,压低声音道:“太子爷糊涂啊!今日这话没说便罢了,既然说了,就不该放四公主离去。”
有些事情不做则已,要做就必须得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太子如此优柔寡断,连个小公主都无法狠心,以后要如何统御其他兄弟和众臣!
胤礽也知道自己这件事办得不漂亮,心里觉得烦,打断索额图的话道:“孤可没叫你设计纳兰性德的儿子去招惹丹卿!你下次做事之前也该好好打听打听,少来埋怨孤!”
索额图不敢再多言,怕惹恼了胤礽闹得更不好看,只能悄悄叫下人去告诉常泰的夫人,让她尽量安抚丹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