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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她对林筝墨的了解,下一秒是要一不做二不休了,她都能想到林筝墨会说的那句台词:分手吧,再也不要见我。
她不能刺激她,小鸵鸟是真的会连夜买站票离开。到时候辞职的可能不是自己而是林筝墨
简越提前打岔:“好,我郑重地为这件事道歉,对不起,我考虑不周,我让你难堪。道歉不是为了让你原谅我,其实我本身也很煎熬,我不想骗你,但是我害怕,要解释起来龙去脉也很拖沓,你不一定想听。以及,好像现在我们都没有办法心平气和讨论这个,那暂且不说了,好吗?”
生病的人还要保持理性,确实很难,简越说话有气无力却又带着一种坚定的诚恳。
林筝墨看不下去,觉得自己在折磨一个病人,再怎么气也气不起来了。
“你先回去。”林筝墨没有办法再对简越说任何狠话,“我想最近我们还是不要交流好了,今天是我不该出现在这里,就这样吧,我要走了。”
算是削掉了一点点锋芒。
简越心里空落落的,但她最不缺乏的就是耐心,她想,这段感情,也许最优解是引导和等待。
需要时间。
“可以,那微信可以不要拉黑我吗?”
林筝墨本想拒绝,奈何忽然看见简越的表情,眼睛汪汪的,眼角泛着泪光,好像再说一句狠话,就能把她眼泪压下来。
“再说吧。”林筝墨给了一个非常含糊的答案,匆匆离去
*
下楼的时候暮色四合,天暗下来,教师公寓的花坛里发出细微的虫鸣。
周京芳已来过三次电话,微信里发过消息,说饭菜已经做好了,就等她回家吃饭。
步伐不免沉重了些。
好像知道妈妈爸爸要说什么,又好像,明明知道会是这样,每个周末还是要坐在那张餐桌上,三菜一汤,糖醋排骨,最大的,肉最多的那一块,以及最压抑,最难承受的爱意。
林筝墨只觉得自己走了很长很长的路。
“回来啦?”周京芳从沙发上站起来,发现林筝墨在玄关处换鞋,一只纤细的手扶着鞋柜,只是低头在换鞋,没说话。
周京芳以为她没听到,走近了些,热情道:“累啦?”
她接过林筝墨的电脑包,林筝墨穿好鞋抬起头来,别了一下耳边的发,用最平淡的语气道:“嗯,加了会儿班。”
林鸿摘下老花镜,格子衬衣在真皮沙发上挤出褶皱起来,回过头看林筝墨一眼,笑意温和:“赶紧过来坐。”
周京芳的手在空气里糊弄一下,“坐什么坐,先吃饭吧,她肯定饿了。”
林鸿也只好站起身来,往餐桌的方向走。方方正正的餐桌,落席三位,菜系色泽鲜亮,花了不少心思,沉甸甸的爱意就摆在筷子旁边。
周京芳把筷子递给林筝墨,“快吃吧,回锅了,现在吃刚刚好。”
林筝墨好饿,实际上,大概是因为疲惫,所以不想说话,如果吃饭的话,那咀嚼的时候是不允许搭腔的,所以她暂且可以不回答他们的问题。
席间,周京芳和林鸿一直在说话,林筝墨只是听着。
“她小时候挺可爱的呀,嘶,我想想,应该是后来是在多伦多读完大学之后那一年,回家觉得人变样了?”
林鸿点头,“我印象比较深,那年春节,我们去吃饭,她染了一个绿色的头发。”
林筝墨夹了一片土豆送入嘴里,慢条斯理咀嚼起来,侧耳聆听,正在确认话题的主人公。
“墨墨,你还记得张老师家女儿吗?”
张老师,是以前的邻居,十年前,大家都住在老式居民楼,那是单位分配的房子,张老师就是隔壁那家的。张老师有个女儿,和林筝墨同岁,小时候俩人喜欢玩泥巴,林筝墨负责和稀泥,对方负责捏泥人儿。这就是天赋,长大之后,人家真的学美术搞雕像去了。
“张晓,我记得啊。”她还有她微信呢,但十年没联系了。
周京芳感叹:“人倒是挺争气,现在搞出名堂来,在开艺术廊呢。就是张老师头疼,下午来过电话,我琢磨来琢磨去,好像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了。”
林鸿冷不丁来一句:“也是受了国外思想的影响,他们搞民主自由,实际是乱来。”
林筝墨眼皮忽然跳得厉害,不会吧?
印象中有刷过张晓的朋友圈,长头发,很新潮,身上带着一点艺术家气质,如果没记错的话,前些时间她发过一张合影,照片里是一个和她风格相似的女孩儿,她们没接吻,没拥抱,但看起来很亲昵。
其实林筝墨是没往那方面想的,但周京芳和林鸿不就是这个意思?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周京芳感慨:“母女俩闹矛盾,张老师身体也不好了,最近躺病床上了。”
林鸿听起来有些生气:“那张晓也是,也不知道回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