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第1页)
好把这阶下千百人都稳稳当当地捆在已成的秩序里各司其职,不至于因为他年少就生出异心。
父皇去的早,母后随着去了,他身边空落落的,只剩下一个老师。
而老师竟也狠心离开了,千里迢迢跑去将自己押作前朝余孽的人质,只为换来这几张纸。
小皇帝抑住鼻尖的酸楚,抬袖狠狠抹掉眼角泪水。
若他不是如此无能就好了。
若他能有些手段,能做些事,就不必眼见着那些人攻讦老师而毫无干涉的能力;
也不必在老师放弃一切抵抗顺水推舟往文州去时,只做两句无力的挽留。
更不必在老师捏着他的手为那份圣旨盖印时痛哭失声。
他过了软弱的年纪,只是不明白,都说他贵为天下的主宰,为什么竟连身边的人也留不住呢?
老师为他擦眼泪,说着什么“总要有个决断”,飘然去了。
明明正病重着,还要赌命前往千里外的文州,身体怎么受得住?
慈英太子教包藏祸心,竟拦截钦差车驾,山上有多少惊险,老师怎么就敢去?
如今回也回不来……
又有眼泪落下来,姜孚怔怔看着信纸角落的某几个字。
“鹿慈英”,若没有这个人,若没有那些前朝的宗亲……
……
然而六年后,此人的画像竟又被送到他案上。
沈参军才回京城,这是明晃晃的挑衅……!
沈厌卿看穿了皇帝的心思,仍跪着肯不起,攀着皇帝的手认真道:
“我知道陛下重视文州,可此事也许尚有隐情,绝不可冤枉无辜之人。”
“杨家自先帝创业时就忠心随驾,杨小侯爷更尚是个孩子,暗中出行还不忘惦记家里,心是好的。”
“纵使他什么也不买不带,有心人总有一万种方法把这东西送来,再栽赃于他……”
“臣回京路上与他相处过几日,了解其为人,愿为他做保。”
他收回手,正要恭敬叩头再接着说下去,却听见旁边传来抽泣声。
这哭声由低渐高,愈发不可压抑,最后竟转成嚎啕。
他转头去看,是杨驻景。
但见杨小侯爷再无什么将门风采,伏在地上,哭的毫无形象。
“沈大人……沈……”
杨驻景是想道谢的,可是呜呜咽咽之下,竟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他从家里来,家中谁不知道他委屈?
不过是买了东西,不过是遣人由文州运来京城,不过是要摘开了分与家里,谁能预料竟有这么一桩大祸降在头上?
可是既带来了危险,威胁了杨家,就再没人能把他当孩子哄着,说一句“不打紧”而后翻篇;
也没人能让他躲到幕后去,等风浪平息再接着自由自在做他的小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