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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訾陬的营地防守严密,自己身边还有个明月寸步不离,能同时避开这二者,动手的倒不是一般人。
她往身边去看,果不其然,托着自己手臂的人正是钟声越。
郗月明看着他,竭力开口:“是你吗?”
钟声越:“?”
他连连否认:“我不是太监。”
“……”
坐在前面的嬷嬷闻声回头:“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可能把蒙汗药下在花儿上效果不好吧,我第一次做这种事,没什么经验,不要见怪哈。”
钟声越打了个哈哈,转而凑近打量郗月明,迭声道:“不耽搁不耽搁,人还神志不清着呢。”
郗月明侧过头,推了他一把。
她的意识渐渐恢复,已经大致清楚了眼下的状况。赵德妃大概想以自己为人质,和訾沭谈交易;当然,她若是看得起自己,或许也会直接和自己谈。
与自己交易的筹码,多半就是方才提及的那个太监了。
郗月明被养在宋贤妃身边后,基本就接触不到外人了,提起和太监有关的记忆,就只有五岁之前,被杜贵人养在身边时的日子。
一方偏僻小院,一个不受宠的低位妃嫔,和一个无人在意的三公主。没有人愿意来这种看不到前途的地方当差,她们母女几乎被人遗忘了,生活困顿,所有的事情都需杜贵人亲历亲为。
直到一个太监出现,开始帮着杜贵人周全内外养育自己。
郗月明年幼不识,并未意识到这有什么不妥或内幕。但在班珠接见宋贤妃那次,听她说杜贵人和一个太监不清不楚,故而皇帝授意她除掉杜贵人时,郗月明这才察觉到这段陈年往事。
她不想相信旁人编排已故的杜贵人,可他们若真是一对有情人,为了对母妃尽忠、为了养育自己而奉献出了他们的全部。郗月明心想,若那个太监当真没死的话,自己无论如何都是要来一趟的。
她六亲缘浅,此生若还有养育之恩要报,恐怕就只有那个太监了。
马车停下,似乎已经到地方了。
钟声越率先一步跳下马车,转而回头拉她。郗月明却坐着没动,直直盯着他。
比起赵德妃抓自己当人质,此刻更令她费解的是,钟声越的阵营到底是什么。
依她之前的判断,钟声越见的应该是郗言御,如今又不知为何跟郗言衡有了牵扯。这兄弟二人可是死对头,钟声越要投奔也不至于投奔两头吧?
但凡他对訾陬还有点情义,或者是受人胁迫不得不这样做,总要给自己留一线生机的。
于是郗月明趁着他试图扶自己下马车的间隙,扯了扯他的衣袖。
钟声越恍若未闻。
不过片刻功夫,那嬷嬷已经在催促了:“怎么回事?已经到了怎么还不下来?”
“还没清醒吧估计,手脚还抽抽着呢。”
钟声越完全跟她搭不上线,竟然回头对嬷嬷道:“不然你再叫几个宫女出来扶一下?”
郗月明也有些着急,见跟他没什么默契,只得挑明了往夸张处说:“你这是要带我去私奔吗?”
“哈?”钟声越呛了一下,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话可不敢乱说!訾沭要是知道了,怕不是要一拳把我捶死!”
“你还怕他?”郗月明追问,“怕他你还敢把我弄出来?”
“一段日子不见,三公主这性子似乎开朗了不少。”
这下是嬷嬷回的话:“公主就别为难钟大夫了,是太后娘娘想邀您一叙。宫中茶点已经备好了,还有个老熟人在等着,您待会儿一瞧就知道了。”
说话间,她已经招呼了几名宫女上前,似乎要将自己强行拖下去。
郗月明自然不会等宫女们来,她抬手握住了钟声越的手腕,趁着借力下马车的间隙,在他耳边压低声音道:“你效忠的,到底是郗言衡还是郗言御?”
钟声越脸色大变。
他似乎想上前捂嘴,但到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能轻举妄动。他只得竭力停下动作,转而搀扶着郗月明的胳膊。
好在众人并未发觉异常,三人进了内苑后,宫门随之紧闭。
钟声越看了看走在前面的嬷嬷,再回头看身侧的郗月明,无声慨叹:你还挺行的。
郗月明也挑了挑眉:所以你还真是双面间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