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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母亲是想将我做了顺水人情吧。”二公主将环佩重新拾起,面色嘲讽,“西北军李将军的儿子好像正好这个年纪不是?上次父皇和我说我就知道是母亲的意思,想叫皇兄与李将军……”
“啪”地一声,兰贵妃扇了二公主一耳光,阻拦了二公主接下来的话。
兰贵妃手都在抖,匆匆忙忙地看了四周,好在房内无人,宫女太监都在她二人吵起来时便退了下去,她压低声音,“你在说什么浑话!嫁给将军府有什么不好?到时候你兄长有前途,你日子难道会难过?你到底懂不懂事!”
二公主捂着脸,看着兰贵妃。
“所以皇兄每次犯了错,便要我去向父皇求情,皇兄摔了腿,就要将我嫁出去,皇兄要求个‘好前程’,便要将我塞进将军府?”
兰贵妃眼中永远只有大皇子,她早受够这样的日子了。
“我绝不同意。”
“你!!”
兰贵妃气得当场晕倒,宫内一片兵荒马乱,二公主直接抛下兰贵妃,不顾宫人们呼喊,冲出了宫殿。
她被气狠了,不管不顾往前走,又像回到了那日冬猎,身体仿佛感知不到严寒,满心只想离开一个地方。
那时的她跑出别院,撞入丛林,随后……
她胡乱闯进不知何处宫殿,远远地瞧见了两个人。
是她四弟和宋侍讲。
花丛影影绰绰,她仔细看去,心中不由一跳。
阳光好得很,折羽宫虽然不大,但别院中种满了鲜花,宋铭川特别喜欢在能瞧见鲜花的窗台窝着。
裴晏如今有许多大儒给他讲课,并不缺宋铭川这一个,但总是撒娇叫他非得来这点个卯,宋铭川便掐着他课后的时间来,找个地方窝一会。
要么看书,要么作画,或是整理院子里的草木——折羽宫后院新栽的花都是他一手点名的,长起来后格外好看,反正折羽宫人少,也没人管他。
今日便是如此,他在院子中折了枝花,靠在窗台边被微风吹得极舒适,院子里又只余下草木沙沙作响,就不由合上眼小寐一会。
裴晏踏进屋内时便看到这个场景,不由屏住呼吸,放轻步子。
他并未见过宋铭川的睡颜,宋铭川在折羽宫偶尔的休息也是看书。
这偶然的小憩叫裴晏不敢呼吸,恐惊醒了他,他驻足安静地看着,却见宋铭川微微侧头,束发用的簪子碰到窗沿便缓缓滑落,眼看就要坠落在地。
若是簪子坠地,必然会惊醒梦中人,裴晏忙伸手去接——
簪子落进他的掌心,连同滑落的宋铭川的一头乌发,发丝撩过他的掌心,像羽毛一样挠到他心里。
裴晏骤然抬头。
这个距离太近了,近到宋铭川的呼吸似与他纠缠,他能数清宋铭川的睫毛,能看见它如蝴蝶振翅般微微颤动着,那枝被宋铭川折下的花被他揽在怀中犹带着水珠,正是人间难见的绝景。
裴晏的眼神骤然变深,目光从宋铭川的脸上逡巡,缓缓落在唇瓣上。
这个距离,他手中还握着宋铭川的发丝,只要稍稍一抬手就能把人整个圈进怀里,只要略一抬头,就能亲吻到宋铭川的唇。
他从未尝过那味道,但只是梦中所思就叫他几乎要神魂颠倒,若是能……
他魔怔似的屏住呼吸,微微靠近。
别院外,二公主瞪大了眼,不由自主往后退。
她踩到身后一条树枝,那是极细微的声响,她本想默不作声地捂着嘴悄悄退出去,再退到一步却撞上身后的人。
那人穿着不起眼的侍卫服,长相过目即忘,看她的眼神却仿佛看死人,二公主惊恐地回头,在这样的目光里几乎想拔腿就跑,却瞧见那人朝她身后看了一眼,目光一收,退开一步。
二公主意识到了什么。
她缓缓回头,原本该在别院内的裴晏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她身后,正歪着头注视着她,“二姐既然来了,何不进来坐坐?”
他依旧在笑,笑容和上次毫无分别。
但这次他没有低垂眉眼,二公主瞧见了他的眼神。
她打了个寒颤。
她仿佛回到那日冬夜里,穷凶极恶的匪首持着刀,而裴晏却漫不经心地拿起剑瞧向那血肉横飞的场面。
“我……我不是有意瞧见的,”直觉推动二公主飞快地开口说道,“我与母妃吵了一架……一时没看清路,四弟大可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裴晏盯着她,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