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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灯在风雪中乱晃,混乱的挖掘工作一刻不停地进行,莎莎不仅体型巨大,而且力量也超乎寻常,锋利的獠牙甚至能够咬断石块,在挖掘中起了很大的作用。
大约用了十分钟,众人总算挖出了一个能够容许狄法和伊洛里两人通过的通道,脸色苍白的狄法被很快地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
而一并好不容易脱困的伊洛里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一副精铁打造的镣铐就拷上了他的双手。
伊洛里抬头对上海伍德冷酷得不带有一丝感情的眼眸,只听见他说,“把这个红血人奸细带回他的房间里关起来,不管他说什么都不要理会,一步都不要让他离开。”
眼见全副武装的士兵围过来,伊洛里忙叫住海伍德:“等等,你们没有权利拷我!”
海伍德脸色铁青:“闭嘴,狡猾的红血人。我早就警告过你的了,别做任何危害卡斯德伊的事。而你呢,三番五次无视警告,现在甚至还连累到老爷陷入险境。”
他一副如果不是不能在卡斯德伊的领地上擅自杀人,你这滑头早已经死上百遍的隐忍:“够了,我已经不想再听你虚以委蛇的狡辩!”
伊洛里一句话都没能辩驳,就被关进了房间里。
伊洛里一个人在房间里待了许久,期间只有理查来送过一杯水,他也不敢跟伊洛里说什么,放下水就走了。
原本温暖的房间如今阴冷又黑暗,没有燃烧起来的火炉,也没有任何人来,就像是被遗忘了的一隅。
随着时间无声地流逝,伊洛里从一开始还能维持镇定,到后面逐渐草木皆兵,觉得窗外晃动的树影都可怖起来,房间里的摆设变得陌生。
他试着动了动,但身上摔到的部位还隐隐作痛,坚固的链条扯住了他,镣铐的边缘很粗糙,磨得他手腕的一圈皮肤发红发疼。
这下伊洛里真的不知道能怎么办了,狄法陷入昏迷,而海伍德讨厌他讨厌得要命,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把他扔进监狱的可能性。
伊洛里还记着海伍德命令仆人去找警察时的表情,厌恶地耷拉着嘴,就恨自己不能亲自上阵对他处以极刑。
夜雪敲击着窗户,簌簌不停息,哗哗落雪声就像落到了伊洛里的心中,伊洛里的情绪也染上了灰暗的阴霾。
他做的一切都是白费功夫,索菲娅不在这里,狄法也并非是他以为的恶贯满盈的罪犯,而他因为自己的莽撞把一切都带进万劫不复的境地。
现在,他接下来会怎么样呢,不仅没能找到索菲娅,也失去了灰铸铁城堡里的人的信任。
此时此刻,伊洛里前所未有地挫败。他不惧怕自己会受到何种惩罚,但爸妈呢,如果知道自己又要失去一个儿子,他们会难过死的,再没有什么能够抚慰他们的心,他们还能坚持多久不崩溃。
还有狄法,他救了自己,不管承不承认,他受伤都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如果他就此昏迷不醒,那全都是自己的错,是自己的自私和鲁莽害死了他。
雪粒融化成雪水浸透衣裳,湿衣裳贴在伊洛里瘦削的身体上,伊洛里冷得骨头都似乎凝结出冰晶,手脚和大脑变得麻木。
伊洛里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他低声喃喃,像是在说服自己:“不要急,事情并没有绝望到极点。”
门外站岗的两个士兵忽然进来,不由分说就架起伊洛里,“红血人,你跟我们出来。”
“等一下、你们想干什么?”
“安静。”
士兵面无表情地扣紧了桎梏,几乎是扯着伊洛里。
伊洛里抬头看见海伍德在门边站着,苍老的脸皮依旧皱成沙皮狗一样,浑浊眼睛无动于衷地蔑视着伊洛里,“老爷现在醒了说要见你。”
海伍德戴着白色手套,端正肃穆,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不管如何荒诞不经,都像是在宣读死刑。
伊洛里被他的眼神盯着,脊背生冷。
这是伊洛里第一次进入到狄法的房间里。
苦涩得令人鼻子疼痛的药草味和酒精味充斥了整个空间,医生们围在了床前忙碌,他们手里的钳子和缝线针沾满了深蓝色的血液。
换下来的带血纱布和棉花堆在铜盆中,还有男仆不停轮换,把装满了铜盆的医疗废品拿出去烧掉。
蓝血贵族是如此精贵,连他们身上的一滴血液都不能落入其他人的手里。
伊洛里被士兵扯得踉跄了一下,扑到床边,两个士兵的手用力按住他的肩膀。
狄法的上身赤裸着,只披了一件外套,腰腹间缠绕了厚厚的纱布,他本就苍白的脸色,此时更是白得像张纸,闭目假寐时如一尊没有呼吸的大理石雕像。
不管什么情况,狄法都不让自己表现出虚弱,总是风度翩翩,一丝不苟,所以这种样子,伊洛里是真的陌生。
海伍德上前:“老爷,按您的吩咐,已经将伊洛里·亨特带来了。”
伊洛里胆战心惊地看着狄法睁开了一双绮丽无边的蓝金异眸,深深地望着他,里面满是他不熟悉的情绪。
而陌生,意味着未知。
伊洛里试图说些什么,但大脑一片空白,该说什么,你还好吗?你感觉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