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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时飨宴,九鼎中的牺牲血尚未凝涸。

李安甫摩挲着玉樽上的裂璺,忽觉舌尖发苦——这分明是父王书房那尊摔缺了口的旧器。

席间雍州王起身贺酒,腰间佩的鱼肠剑竟与去岁刺杀李明月的凶器形制相同。

"世子殿下可知?"

苏珏突然击掌,十二名玄甲卫抬进个铁笼,"昨夜有宵小欲焚粮仓,臣特备了份贺礼。"

笼中灰鸽扑棱翅膀,爪上铜管滚落出半张羊皮。

梁州王的象牙箸"当啷"落地——那正是他今晨飞往长安城的密信,信尾朱砂印被血污了半角。

见此,苏珏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诸位,大周新朝已立,你们便都是新朝的臣子,莫要与旧朝有所牵连,否则……”

话未说完,各诸侯竟打了个冷颤。

申时阅兵,西风卷着残旗掠过点将台。

李安甫的冕旒被吹得纷乱,恍惚望见台下某个老将的护心镜——镜面倒影里,苏珏正用唇语对韩七说"戌时焚册"。

那是他们幼时在边关玩的暗语,原句该是"戌时焚敌粮册"。

"报——!"

八百里加急的令旗刺破暮色,"嘉峪关大捷!玄甲军火烧联军营三十七座!"

诸侯山呼万岁的声浪里,李安甫的衮服后襟已被冷汗浸透。

他分明看见那传令兵靴底沾着阴山特有的红黏土,而父亲他们此刻应该被困在嘉峪关外的冰原。

天地间又飘起一场雪,将诸侯车马的辙痕尽数掩埋。

而千里外的嘉峪关残墙上,半面玄鸟旗正裹着冰碴猎猎作响,旗角焦痕恰似新绘的龙纹。

……

新升的朝阳将嘉峪关的断壁染成赭色。

李元胜的白须凝着冰碴,蟠龙戟扫过之处,血珠在朔风里绽成红梅。

关墙箭垛上的玄鸟旗早被狼牙箭撕成碎布,此刻猎猎作响的,是绑着十二颗鲜卑头骨的战马缰绳。

"父帅!西翼弩机卡死了!"

李书珩的青雀弓弦崩断三根,铁箭贯透两名元夏重骑后,堪堪钉在敌将护心镜上。

他反手抽出陌刀,刀刃豁口处嵌着的碎骨,正是三日前突厥铁鹞子的腕甲。

李明月在尸堆上翻滚,玄色大氅被血浸得沉如铁甲。

而穆羽那边,她咬开火折子,将最后半罐火油泼向云梯。

时隔多年,这是他们父子四人再次并肩作战,依然那般默契,

关外三十里,鲜卑大营的狼头鼓震落檐上积雪。

可频善奇的金帐里摆着沙盘,冀州方位插着支断箭——箭尾缠着楚越的银铃残片。

"李元胜这老匹夫,"

他割开奴隶咽喉取血研墨,"竟拿战俘的尸首填护城河。"

探马忽报东南异动。

可频善奇的弯刀劈开帐幔,望见夜空里三道赤色烽烟——正是元夏军独有的攻城信号。

“野利毛寿倒是尽心尽力,难得,难得啊……”

丑时三刻,嘉峪关瓮城传来裂帛之音。

李元胜的蟠龙戟卡在城门机关,老将军暴喝一声,竟以肩为轴生生别断三寸厚的门闩。

突厥重骑的弯刀劈向他后颈时,穆羽从马腹下滑过,断刃捅进敌骑战马的眼窝。

"接住!"

李书珩掷来半截铁链,末端拴着韩昭的玄铁面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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