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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珏白玉似的面庞陡然阴沉:"何时的事?"
"寅时三刻,蒙面人持雍州军制式横刀。"斥候从怀中摸出半截断刃,刃口处赫然烙着雍州卫的虎头纹。
李书珩攥紧马鞭,鞭梢银坠在风里叮当乱响。
他想起半月前雍州节度使送来的密信,信笺上熏着龙涎香,字句却淬着毒:"听闻冀州新开盐井,愚兄愿以战马百匹易之。"
"回府。"
他猛地调转马头,"传令各营,今日申时校场点兵。"
马蹄声如急雨掠过盐田,惊起芦苇荡里栖息的寒鸦。
苏珏忽然轻咳一声:"王爷可还记得,去岁冬月我们埋在小沧州渡口的二十艘粮船?"
李书珩心头一跳。
彼时他们假借漕运之名,在船底暗藏精铁三千斤。如今想来,苏珏怕是早料到会有今日。
"小沧州与雍州接壤。"苏珏慢条斯理地理着缰绳,"若今夜子时粮船起火,不知雍州大营的瞭望塔,能不能瞧见那冲天的火光?"
……
残阳如血时,王府地牢的石阶传来脚步声。
苏珏提着羊角灯立在铁栅前,昏黄的光晕里,白日那老农正蜷在稻草堆中,腕上铁链叮咚作响。
"委屈先生了。"苏珏将食盒推入牢门,"那瓮盐里掺的砒霜,足够毒死半个冀州的百姓。"
老者低笑出声,乱发间露出一双鹰隼般的眼:"苏大人好毒的眼力。"
"雍州死士的易容术固然精妙,却忘了一件事。"苏珏拾起地上散落的盐粒,"真正的老盐工,指缝里该有洗不净的盐渍。"
话音未落,寒光乍起。
老者暴起发难,铁链如毒蛇袭向苏珏咽喉。
却见素衣翻飞,苏珏袖中短刃已没入对方心口,血溅在斑驳石墙上,像极了宣纸上晕开的朱砂。
地牢重归寂静时,亲卫匆匆来报:"小沧州粮船起火,雍州大营派了两千轻骑往渡口去了。"
苏珏拭净指尖血迹,不过十年的时间,他倒成了搅动风云的利刃。
"是时候让周将军去潼关转转了。"
苏珏转身拾级而上,"那批被扣的私盐,该换个主子了。"
戌时的梆子声飘过王府高墙。
李书珩站在角楼上,望着校场列阵的玄甲军,忽然想起去年在官员考检前的那夜,
苏珏指着《盐铁论》说道,"民瘼在野,而利刃藏于袖"。
那时窗外海棠正艳,如今想来,竟是难得的安稳光景。
第217章狼烟青州
秋阳斜照在冀州王府的朱漆门槛上,李书珩握着竹简的手指微微发白。
案头堆着三州送来的密报,墨字里浸着铁锈气。
他望着庭院里那株老槐树,黄叶簌簌落在青石板上,恍惚间竟像是铁甲相击时溅落的火星。
"王爷。"
苏珏的声音像玉磬轻叩,"徐州在屯铁,雍州在铸甲,我们当真只修沟渠?"
李书珩将竹简投入铜炉,火舌卷过"私兵""粮仓"等字眼。
"去年冀南蝗灾,是改种了楚将军从南境带来的旱稻……"
他话音未落,门外传来环佩叮当。楚越着一袭窄袖胡服,腰间悬着青铜错金剑,裙裾上还沾着稻穗的金屑。
"老王爷带着王妃往东郊去了。"她将剑穗绕在指尖,"说要教百姓用新制的银镰。"
苏珏轻咳一声:"老王爷那把银镰,还是陛下登基时赐的。"
三人在暮色中策马出城时,李书珩望着官道两侧新修的引水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