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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如今的报纸,上头的内容都是本城中的新鲜事。
哪里的景色正美,哪里的野菜更肥,鱼儿更鲜。
城中哪条道不好走,哪家新店开业,哪家清仓甩卖。
若是留心听着,准能从上头听出商机,知道上哪儿能买着新鲜便宜的好货!
更有不足三五千字的短故事,不过盏茶工夫就能听完,虽不如长篇话本内容丰富吧,可细细品味,倒也很有意趣。
比如这个作者名为亦喜的,写的南地狐仙传说故事,就离奇诡异,细品之下,又有几分人生道理在里头。
整个茶馆里说说笑笑的,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不过等小龚先生清了清嗓子以后,满室就都安静下来。
“今日念的是半月报的第二页……卢大郎写的卢家驴汤馆的创业史。”
这句话一出,众人就憋不住了。
“啊,这报纸上头,居然还有这个?”
“卢家驴汤馆我知道,就在平春坊一个冷僻巷子里头!那地方着实不好找,不过他家的驴汤,味道那是真好,尤其是冬日里喝上一碗,浑身都是暖烘烘的。”
“可是真的?那我可要寻个时候过去尝尝!”
“不是,那驴汤馆子味道好,我也晓得,可是这是卢大郎写的卢家驴汤馆的创业史?那卢大郎不是不识几个大字吗?他能写的出来?”
众人七嘴八舌地一通说,小龚先生倒是很耐心地听完,这才看着半月报,笑眯眯解释。
“这上头有写,是卢大郎口述,寻了代笔人写的。”
众人互相望望。
好家伙,还能这般?
那要是这样的话,岂不是人人都能在报纸上写两段?
小龚先生继续念着报纸,这会儿他整个人都是休闲放松的,并不像在说书时那般全神贯注,但跟茶客们的关系,却是意外的更加融洽了。
而卢家驴汤馆的创
业史,却也是格外的好听。
说是卢家自祖爷爷时起,已是三辈贫民。
世代居住在栖云城南郊的村汉,到了卢大爷爷这一辈,家里就只剩下半亩薄田,压根养不活自己。
养不活自己怎么办?只能进山里摘些山货,猎些野物……即使这般,也不过是勉强糊口,到了三十岁上头,都还没有银钱娶媳妇。
曾有媒婆要给卢爷爷牵线说媒,说一个带着女儿和肚子的寡妇。
但卢大爷爷自己虽然乐意,可是等寡妇来相亲时,一看他家只有间破破烂烂的土坯房,米缸里只有薄薄一个底,顿时脸色儿大变,又挺着肚子走了。
卢爷爷可不就越发灰心丧气,光棍躺平了么?
没想到在他三十三岁这一年,前朝昏君无道,十八路流民造反。
栖云城那时候也有三路流民先后夺城,一时间城中大劫,死伤惨重,几乎家家戴孝,户户夜哭。
卢爷爷他们村子离城近,听到乱兵的风声,就都进山躲避起来,等乱兵过去了再出来。
而卢爷爷家徒四壁,山里打猎的经验十分丰富,反倒是过得比其他人家更好一些。
还能在常去歇脚的山洞里栖身,不与同村人来往,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倒也自由自在。
有一夜,他迷糊中出山洞小解,就瞧见不远处亮如白昼。
他好奇地走近去看,就看到山腰上有一座小木屋。
小木屋里透出光亮,人影绰绰,木屋外头却有两个露着上身的纹身大汉,冲着木屋里污言秽语,踢打推踹……
而小木屋里的人,似乎是老妇人和小婴儿。
老妇人不断地好声好气地相求,小婴儿声音微弱的啼哭。
纹身大汉却是越发的暴怒,非要进去杀了老妇人和小婴儿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