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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西北部,步蘅进α之前,仍在踟蹰,症结在于如何简单地将事关程淮山的事同骆子儒说明白。
可她还没摁电梯,在给封疆回消息的时候,蓦然听到身前有人说:“是中彩票了还是刚捡到钱?开心到遮不住,表情乱飞,当街笑成花儿了都。”
是不能更熟悉的声线,步蘅将手机塞进口袋,抬头就见她暴脾气的师父骆子儒一脸哂笑地瞧着她。
他挖苦人总有无数种方式,步蘅站到他跟前儿,问:“这是刚从外面回来?”
骆子儒极为冷淡,扔了一个字:“嗯。”
步蘅:“……”
一个轻飘飘的“嗯”字,让步蘅做心理建设的那几个小时全白瞎了,她想了想,又问:“晚饭吃了吗?夜宵呢?”
骆子儒撇头看她:“怎么,你要请?”
也不是不行,步蘅应:“我请,地方您挑。”
俩人在等的上行电梯,从地下车库上抵一楼,叮一声给出到达提醒。
见步蘅献殷勤,骆子儒原地叉腰盯她,任电梯门开了又关,没挪一步儿:“别磨叽了,直接交代吧,捅什么篓子了?”
没想到上赶着请客还能有这种误会,步蘅:“我们能不能不草木皆兵。操心您吃什么不算稀奇事儿吧?”
骆子儒:“屁。你过去是出于道义买饭往那儿一扔,我爱吃不吃,吃没吃你爱问不问。”
步蘅:“……”
听着像他有怨,但步蘅着实冤。
待上了楼,进入已无人在岗的α,步蘅紧跟着骆子儒,一路跟进他办公室内。
骆子儒将摆在桌面上的文件夹摔扔到一旁,在转椅上落座,再度赐了一个字:“说!”
言多必失,坦承就好,步蘅最后默念了一遍这话。
定了定神,步蘅将手机调整到一张人物肖像的页面,推给骆子儒。
那人物肖像,是他们适才上楼时,她在厢式电梯内壁的广告页上再度看到过的女idol魏新蕊。
骆子儒扫了一眼,笑了下,笑得敷衍,不等步蘅开口,他抢先发声:“翻这张照片出来,是要跟我聊你师兄大程?”
他一早知道!!
步蘅脑子里顷刻间冒出这个认知。骆子儒早就了解程淮山的人际关系脉络,包括程淮山现于人前的,和隐于人后的。
既然如此,骆子儒自然也能联想出她联想到的一切,知道魏新蕊同他笔下那篇即将面世的檄文鞭笞的对象,揭露的黑手——雷格集团之间那广为人知的联系。
步蘅顷刻间哑火,她费劲琢磨如何表述更为妥当的那些事,已经没了开口的必要。
被上了新的一课。
骆子儒:“我的人,我不会允许自己一无所知。别替全世界操心,有空多读书,少琢磨些没用的。”
被攻击步蘅没往心里去,但想起那篇骆子儒主笔的即将面世的、言辞犀利的,抨击永明科技和它背后的雷格集团的报道,以及此前骆子儒脸上的伤,步蘅不得不认真道:“老骆。”
骆子儒口气不善:“喊我什么?”
步蘅立马改口:“师父,您年纪大了不经打,我会怕。”他额上尚未痊愈的那伤,除了缘自报复和警告步蘅想不到别的。
骆子儒呵道:“怕个鬼,法制社会,少他妈黑我们人民警察的业务能力。”
那又是谁先前说酒吧门外捡尸……
步蘅:“太师父为什么退圈我还记得。”骆子儒的师父严光耀,是在发出一系列深度报道,反思蔑视人道主义的收容所制度,引发广泛的社会舆论,推动制度革新后“被辞职”的。
骆子儒:“你这是暗示我当个懦夫,毙了那篇稿子?”
步蘅:“我不是那么没有职业操守的人,我尊重您也尊重我自己对这篇文稿的付出。”
骆子儒:“那你丫废什么话。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相信大程。是非黑白当前,就算他妹妹为了雷格进场打人情牌,他也知道自己该站在哪一边。这不是站队,是站对。”
魏新蕊是程淮山的妹妹?步蘅捕捉到他话里透露的这则信息。
骆子儒做事历来只考量该不该,不计后果。步蘅却恰恰同他相反,顾虑多,会瞻前顾后。
这一瞬,步蘅突然想起半年前,她从辛未明口中听到的辛未明对骆子儒的评价。辛未明用过一个词: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