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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封疆的一切,步蘅都有了解的兴趣:“连长,那后来呢?”
于连又笑:“走了狗屎运吧,还真让我们乱敲一顿给修好了。下水实验了两次,稳稳当当。但他不知道怎么搞得,比我多在户外待了仨小时,就特没用的曝晒到脱水,还是我背着去挂得号。”
接下来,于连声线亦沉了些许:“他人不是傻逼,但我很怕他哪一天大无畏地把自己搞死了。你们认识既然那么久——”
瞥到步蘅余光看过来,于连转而解释:“以前听他说的。他在部队那两年,我没少听说你。”
步蘅其实不太相信,这不符合封疆的一贯作风。
于连从她神情中看得出:“怎么,不信?”
步蘅坦承:“连长,我认识的那个封疆,不是那种对自己的事倾吐欲旺盛的人。”
于连:“一人千面。连里那么多张嘴,大家问,他不吱声怎么行,不想混了?”
不是不好奇封疆如何同别人谈及她,步蘅:“那您能好人做到底,告诉我他说过些什么吗?”
于连应承,挑眉,再开口是个一字一顿的效果:“说他家里有个待他还行的小姑娘。”
小姑娘?
年过三十的人生里就没用过这种词儿,于连说来别扭。
咳了声,他又立刻转回他最初的话题:“他最后一次离岛前,又拐上我,去那些年迈寡居的渔民家里送糖果。糖是我和他一起包的,撕开外包装纸袋,里面不是糖,而是——”
独居,年迈……
渔民身上的这些特征,很像当年的那位国民党老兵,将小院儿遗赠封疆的那位国民党老兵。
步蘅知道,封疆虽然仗义,但并非是一个闲事皆管的人。
他对渔民伸以援手,是在回馈自己
收获的那些已经没法回报的关照。
于连的话刻意顿住,步蘅于是猜:“是钱?”
于连:“是钱。要不是当作送糖送的话,送不下。”
但凡知道感恩的人,便知晓不可反复受人馈赠,不会主动伸手来接。
更何况,步蘅想,封疆会注意维护对方的尊严。
*
聊到这儿,前方有车辆占道慢行。
步蘅摁压喇叭键,踩油门加速,从快车道超车。
提速后,车辆轻松甩尾前蹿。
但因为车龄太久,车身破旧,本就风噪大,更何况窗外此刻是骤雨急风。这一急拐,入耳的轮胎擦地声也变得尖锐了不少。
车辆急拐,车内的乘客上半身便禁不住前倾,于连下意识拽住车顶扶手。
从他的视角看,车身差点擦过慢行的那辆吉普。
于连:“……”骚。
他侧身打量步蘅一眼。
怎么看,眼前这姑娘,都是副内敛规矩的模样,驾驶风格却不走这种温和路线。
但再细想,于连又隐约记起封疆嘴里的步蘅,是从莽茫黄土地里走出来的,关中水土喂养大的人。
粗犷些,倒也合情理。
步蘅后知后觉应该提醒于连注意磕碰:“抱歉连长,忘了提前说。”
于连松开拽车顶把手的手:“没关系,这不还好好儿的吗?”
吸了口气,他放过了适才的插曲,继续说正经事:“认识这二十多个月,我眼里的他是个善于观察别人需要什么,缺什么的人,但他从来不提他需要什么。不是说他这个人多么的大公无私,多么爱心泛滥,可能是和我一样,独来独往惯了,习惯靠自己。遇到事情从没有人可以启齿,到不用对任何人启齿。”
在于连话落的片霎,一股涩意于步蘅舌底蔓延开来。
是因为心疼,亦或只是共情,步蘅一时间分不清楚。
为了生存,出于被迫或是抗争,很多人是自己和自己相依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