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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这座城市日新月异,什刹海上的银淀桥拆了,老一辈人叫熟了的崇文区和宣武区没了,城八区变为城六区,大珊栏变了商业街,热闹的四合院被大涤荡致使无数发小离散,更早前后海还没那么多抱吉他操着烟嗓的歌手,没那么多情怀可唱,旧日可书。曾经这座城被古墙包围,现在这座城被雾霾环绕。只有那些角落里沉默疯长的野草和废墟之上无息的青苔与不断轮回的生与死不曾变过,日复一日为城市变迁作证。
早年把城区交通图装脑子里分毫不差的步蘅,出门也开始看路线图了。
穿行前门,到达手工艺店,祝青掀帘子进门,步蘅搁门外等。
祝青刚进去没多久,步蘅的手机发出轻微振动。
适才祝青掀帘子时未被惊动的站在店外窗台上的灰鸽,被手机这振动声惊飞,带起一阵扑棱声。
步蘅掏出手机,发现是骆子儒发来信息:“明天去跟个采访。”
步蘅即刻回复:“跟谁?”
骆子儒:“您第一天上班儿?”
问问伤天害理了?
步蘅:“不怕我明天有课?”
骆子儒利索回复,字还挺多:“课可以有,旷。”
能不能教我点儿好事?!
步蘅放下无奈,转而逗他:“师父,上回算了就算了,这回路费报吗?”
线上的骆子儒已死,不见回复。
步蘅追问:“?”
隔了三秒,骆子儒回血复活,再度吱声:“天黑了还没睡醒?”
步蘅敲了句:“师父,您最近这是在沉浸式阅读世界名著《葛朗台》?”
秒撤。
已经看到的骆子儒随即问:“说完了?”
步蘅默认。
骆子儒随即发了句仿似带声音的文字过来:“我还真可以是。”
步蘅即刻便能脑补出他说这话时那让人想踩他的狂妄神态和嚣张语气。
骆子儒随后发了个文档过来,是将要进行的采访的前期选题表和相关资料。
步蘅点开文档,其标题为“从梦想的狂欢到末路死亡”。
盘点的是在声势如磐的互联网大潮中新近死亡和将要死亡的创业公司。一共分了两类。第一类里,公司创始人的身份介于富家小开和学生之间,而富家小开这类人的创业失败,通常会被人归类为玩票,多数人对其持有偏见。
步蘅看到这个门类里第一家公司的名字,略觉眼熟。
再下拉一行,文档上书“天明资本于天使轮注资”。
天明资本……辛未明?这公司死于辛未明投资介入后?骆子儒这是依旧准备和辛未明相爱相杀?
继续下拉页面,创始人的照片和名字侵入步蘅视野。
三点水加也,姓池。
弓长,名张。
上面赫然列有——池张。
步蘅:“……”
这巧合……也就戏里敢演,编剧敢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