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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是半天,也没能说出个一二三来,脸孔涨得通红,似乎发生过的事很难以启齿,又或者是太乱,她没理清头绪。
孙茂芸和江眀琮可不傻,一看她这模样,就知道事情肯定不小,于是愈发紧盯着她。
可越是被他们的目光盯着,齐眉就越说不出来话,脑子一片空白,觉得自己好多话想讲,但就是说不出口。
情急之下她扭头看向江问舟,眼睛一眨,眼泪又滴滴答答地掉下来了。
“……哥、哥你说……好不好?”
江问舟顿时无奈,伸手又扯了张纸巾,递过去,“擦擦脸。”
得亏今天没怎么化妆,那一层轻薄的粉底被她这么一哭也没得差不多了。
看她接过纸巾,江问舟才抬头看向父母,张了张口,发现自己也有点说不出什么来。
他憋了一会儿,先给二老打预防针:“不是什么好事,很气人,所以……一会儿你们控制一下情绪,等我说完再、骂?”
“赶快说!”孙茂芸沉着脸又敲一下桌,语气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
江问舟叹口气,伸手摸了一下齐眉的头顶,轻声道:“西西研究生最后一个学期,轮转到了我当时的科室……”
他仔细讲起当时齐眉被时任大科主任的方仕平骚扰的经过,还有更早时她被带教刁难,被方仕平的女儿排挤,事事都讲得清楚,毫无敷衍。
孙茂芸和江眀琮从他讲方仕平做的事就开始生气,几次都想骂人,但都被江问舟一句“等我先说完”给压了回去,只好用力拍拍桌子。
孙茂芸还狠狠瞪了好几下齐眉,用鸡毛掸子戳戳她,紧紧咬着牙小声挤出来一句:“待会儿再收拾你,死孩子。”
齐眉低着头,委屈地扁着嘴,眼睛一眨,眼泪又像珠子似的掉下来,砸在她的手背上。
还不敢呜咽出声,只能小声吸气,看起来就可怜极了。
“所以西西其实……已经不太喜欢这个行业,再说,学了医也不一定要做这一行,我们有转行的同学也都过得非常好。”江问舟叹口气,“反正都是为了生活,怎么舒服怎么来,也能理解,对吧?”
他顿了顿,又抽一张纸递过去,这次齐眉没有立刻接过。
江问舟干脆帮她擦了擦脸,但她勾着头,他也看不太清,只能凭感觉抹向她的眼睛。
齐眉被他用纸戳了一下,赶紧闭起眼,眼泪就又被挤出来了,连忙伸手接过那张纸,之前他给的那些纸团在一起,捏在手心里。
“至于我们分手……”江问舟又挺多了一下,忍不住再次叹口气,“主要是因为意见不和,我想跟你们说我们在一起的事,西西担心你们接受不了,这个家就要因为这事散了,怕你们不要她了,碰巧发生这样的事,当时姓方的想卡我的进修名额,西西就用这事去威胁他……”
齐眉听到这里一怔,他怎么连这事也说出来了?那样干爸干妈会打他的!
她连忙抬头,冲他摇摇头,试图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可江问舟却对她的阻拦置若罔闻,仍然将整件事全都说了,包括后来齐眉拉黑他跟他断联的事。
他说到这里,江眀琮忽然想到他回来的原因,实在忍不住,追问道:“你回来到底跟这些事有没有关系?”
江问舟被问得有些沉默,抿抿唇,过了一会儿才点点头:“……有。”
不等江眀琮继续追问,他就立刻将后续的事都说了,什么收集证据举报方仕平,什么郭教授怎么帮他,还有后来又举报方仕平的女儿,还有方仕平被留置后院里的人事变动,全都一一道来。
齐眉见他都说到这一步了,已经完全无法阻止,只好抿住唇重新低头。
头顶是孙茂芸喷火一样的视线,她心惊肉跳,根本不敢再抬眼。
感觉自己这顿打是跑不掉了。
果然,等江问舟停下,孙茂芸忍着怒气问了句:“交代完了?”
他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头还没点完呢,孙茂芸的鸡毛掸子就挥了出去,打在齐眉的腿上,她哆嗦了一下,疼痛感随之蔓延,眼泪又出来了。
她想呜咽,可是却听见孙茂芸的声音紧绷又沙哑:“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说?你去上学的时候,我怎么交代你的?三番五次跟你说,遇到事情要跟家里讲,你根本没有放在心上,这么严重的事,你居然不跟我们讲?!”
“你知不知道这种事有多可怕,一不注意你整个人都毁了,你竟然、竟然为了你哥一个进修的名额就放过他?你失心疯了是不是?”
她气得直抖,实在是忍不住,高高扬起手。
鸡毛掸子挥到一半,看见齐眉满脸都是眼泪,咬着嘴唇不敢哭出声的样子,她的手又僵住在半空。
孙茂芸狠狠喘了两口气,在江眀琮出声安抚她之前,手腕一转,鸡毛掸子就指指冲着江问舟去了。
如果说刚回来时那几下只是有点痛,这次落下来的鸡毛掸子带来的痛感就是之前的十倍。
鸡毛掸子的手柄是楠竹的,细细一根打在皮肉上本来就痛,孙茂芸又实在生气,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在他背上落下时发出沉闷的声音,一声接一声。